第 13 部分(1/1)

程宗扬不解地说道:应该是高兴吧?怎麽会害怕呢?

阿姬曼眼圈慢慢红了,她抱住赤l的茹房,低声道:曼儿在想,如果那天主人真的被曼儿害死了,等他们发现曼儿已经不是处女,一定会很生气地把曼儿卖掉。

主人买下曼儿时,曼儿其实心里很害怕。害怕主人会和别的男人一样,惩罚他们不喜欢的女奴。可主人却把身契给了曼儿。还说,主人答应过,要救曼儿出来。

少女小声哭了起来。曼儿不是坏人……只是,只是他们……

阿姬曼扬起脸,双手放在胸口,认真说道:梵天在上,自从知道主人真的宽恕了曼儿之後,我,阿姬曼芭娜,就发誓要报答主人。

说着她又哽咽起来,可是曼儿什麽都没有,只剩下这具身体。但曼儿背叛了主人,主人已经不喜欢曼儿了……

阿姬曼的话语和泪水,让程宗扬心里又酸又甜。他伸手将阿姬曼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像哄小女孩一样,一边抹去她脸上的泪珠,一边说道:这会儿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哭的?

阿姬曼点了点头,泣不成声地说道:是我说了谎……

程宗扬安慰道:别难过了,我不会怪你。

阿姬曼泪水涟涟,呜咽道:主人为什麽对曼儿这麽好?

也许……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也许我真的很像你哥哥吧。

阿姬曼唇角弯起,似乎想笑,泪水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赤l的手臂抱紧程宗扬,哭泣道:哥哥……哥哥……

少女饱满的茹房抖动着,泪水滴在上面,留下斑驳的湿痕。阿姬曼哭得这样伤心,自己的jy还在人家体内,总不好不管。程宗扬拥着她纤美的身体,呵哄道:都哭出来就好了,把你的委屈都告诉哥哥。

阿姬曼恸哭道:哥哥……你走後第三天,城就破了。那天,黑色的死亡女神迦梨用她的衣袍遮住了整个羯陵伽城。崇拜战争之神塞建陀的敌人冲进城市,杀掉了所有男人,把父亲的头颅砍下来,悬挂在城上,然後把我们带进军营。你还记得羯陵伽城城主的女儿吗?那个月亮一样的少女。她比我大五岁,城破那天本来是她的婚礼。可她的未婚夫死在了城头,她也被带到军营。他们让她在宴会上跳舞,用g子打她……还有她高贵的母亲,他们叫她狗,给她戴上狗链……没多久

她们就死了……

城里到处都是死人,乌鸦把整个城市都盖住了。被关在军营里的我们每天都有人死去,没有人给我们吃的,好多孩子都饿死了……

程宗扬道:然後你就和母亲一起被卖到这里了吗?

阿姬曼点了点头,泣道:我不敢叫她妈妈。他们以为她是我的奶妈。

程宗扬哄劝道:别伤心了,那些事都已经结束了,不会再发生。而且……至少他们没有欺负你。

阿姬曼泪眼模糊地说道:那时我还不到十三岁,他们把我当成小孩子。

程宗扬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还不到十三岁的小女孩突然间家破人亡,作为被俘虏的奴隶目睹了这一切,难免会给她造成心理创伤。怪不得她会对男人那麽仇视。

阿姬曼已经哭成个泪人,一让她一直哭下去不是个好主意,程宗扬抛开心头沉甸甸的压力,说道:阿姬曼是个勇敢的女孩呢。

阿姬曼扬起脸,迟疑地说道:是吗?

程宗扬笑道:昨天在地牢里,你流了那麽多血都不怕痛。

阿姬曼刚要绽露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咬住唇,过了一会儿才道:在军营里,每个想吃到东西的女人都要那样做。

程宗扬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又触到她的伤口,只好闭上嘴,把少女微凉的胴体默默抱在怀里。那一刻,程宗扬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无论他多麽同情阿姬曼,都永远无法了解她所有的经历。他想起一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自己了解得再多,也终究无法代替别人的感受。

少女抽泣着,白滑的肩头在程宗扬胸前耸动。她洁白的脸颊和r上被泪水打湿,在黑暗中散发出湿淋淋的雪色光泽。

程宗扬顺手拿起布巾,在桌上勾描起来。阿姬曼慢慢停住哭泣,疑惑地看着他用湿巾在桌面上绘出的图案。那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圆滚滚的脑袋比身体还要大,它伸出手,一张可爱的大嘴巴傻乎乎笑着,手掌圆圆的,肚子上还有一个大口袋。

程宗扬专注地勾描着,最後在它嘴边加上几根胡须,才放下布巾。

知道它是什麽吗?

阿姬曼迟疑地说道:是……一只猫?

是小叮当啦。这是它的鼻子,一公里外铜锣烧的味道它都能闻到:这是它的嘴巴,张大的时候,能放下一个大号的脸盆:这是它的四次元口袋,里面有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像能飞的竹蜻蜓,装在头顶人就能飞起来……

像羽人那样吗?

呃,可能有一点区别……对了,它还有任意门。

程宗扬画了一个门的图案,只要打閞门,就能去你任何想要去的地方。还有幸运饼,吃下去就能获得好运。还有鬼故事火球,无论对它说什麽话,它都能营造出最吓人的气氛,专门用来自己吓自己。还有空气枪,把枪管套在手指上,说声﹃篷﹄,就会把人吹倒……

程宗扬画出被空气枪打倒的大熊,逗得阿姬曼咯咯笑了起来。

还有愿望实现簿,上面有很多格子,只要按格子填上条件,不管什麽愿望都能实现……

真能实现吗?

当然能!程宗扬信誓日一旦地说道。

阿姬曼望着桌上满脸笑容的机器猫,带着一丝崇慕道:你们的神灵和梵天一样强大。

程宗扬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异世界给小叮当找到了一个信徒,还是很虔诚的那种。程宗扬很难向阿姬曼解释动漫作品与神话的区别。对她而言,有着数不尽道具的小叮当和传说中的大梵天一样,都是神灵的化身。

怎麽了?阿姬曼疑惑地看着程宗扬的表情。

……没什麽。

程宗扬可不想在这个世界创造一个崇拜小叮当的宗教,他抱着阿姬曼起身,把眼泪擦乾吧。一边笑道:你身体真轻。

第六章暗潮

阿姬曼在房内洗沐着,然後穿上衣裙,程宗扬打开了房门,清凉的夜风涌入室内,拂去了身边烦闷的空气。淡淡的月色洒在青石上,犹如满地水光。

程宗扬索性坐在石阶上,两腿伸直,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阿姬曼走过来,侧着腿偎依在他身边。少女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荡着,刚洗沐过的身体散发着淡柔的清香。

这种感觉真不错,明月在天,清风徐来,身边还有个听话的小美女。可惜这样的时光太短暂,在来客栈之前,程宗扬就打定主意,要趁苏妲己和凝羽都不在的机会,今晚就把阿姬曼送走。

你还有个哥哥?

阿姬曼点了点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阿姬曼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那就好。程宗扬放下心事。如果没有人收留,他还真不放心阿姬曼一个人在外面生活。

你把那些钱币都拿上,去找你哥哥。

阿姬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曼儿知道了。

她这麽善解人意,倒让程宗扬惊讶了。

阿姬曼扬起脸,曼儿知道,主人现在不方便带上曼儿……

程宗扬苦着脸看着自己的装束,自己现在还是商馆的奴仆,把阿姬曼带在身边,何止是不方便。

但主人要答应我,一定要来找曼儿。

我答应你。

阿姬曼一笑,眼圈却红了。程宗扬连忙岔开话题,你知道怎麽走吗?那麽远的路,如果……

阿姬曼道:主人给曼儿的钱币,买十名奴隶也够了。

在五原城,五十枚银铢就可以买三名强壮的奴隶,即使一名凶悍的兽蛮人奴隶,卖价也不过一百银铢。在阿姬曼身上花的钱,足够买下七十多名普通奴隶,或者十二名兽蛮奴隶。这样一折算,程宗扬才意识到,自己从苏妲己身上敲的的确是笔巨款。

你今晚就走。想了想,程宗扬又叮嘱一句:小心别被白湖商馆的人看到。

阿姬曼聪明地没有多问,她弯下颈子,在程宗扬脚背上轻轻一吻,低声解释道:这是我们的风俗,女奴与主人分别时,要亲吻主人的脚背或者脚跟。

程宗扬很想告诉她,你已经不再是奴隶了。但不等他閞口,阿姬曼就说道:主人原谅曼儿了吗?

程宗扬笑道:你猜呢?

阿姬曼轻笑起来,曼儿知道,主人已经原谅了曼儿。

为什麽?

少女眨了眨眼睛,小声笑道:主人硬起来的时候,曼儿就知道了。

哈,程宗扬笑了一声。怪不得你非要撩拨我。

主人对曼儿的服侍还满意吗?

嗯,程宗扬装模作样地摆起架子,还可以吧。

曼儿第一次做,还有些生疏,往後会努力的。

程宗扬笑道:往後可要好好努力啊。

虽然阿姬曼没有说,但程宗扬完全可以想像戈龙那些人是如何胁迫她的。想通事情的原委之後,程宗扬就没再怪罪过阿姬曼,而是对她充满了同情,所以才不惜得罪苏妲己那妖妇,把她赎出来。

分别在即,阿姬曼有些留恋地挽住主人的衣袖,良久才低声道:越过大雪山,在森林里有一座叫耽摩的城市。曼儿会在那里等着主人。

程宗扬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城市,多半是座不知名的小城,阿姬曼在那里有亲哥哥照顾,想必会得到安全。

主人已经买下曼儿,多余的钱曼儿会替主人保管。阿姬曼将双手放在心口,诚挚地说道:梵天在上,等主人来到耽摩,阿姬曼芭娜会把自己和主人的财富都奉献给主人。

那天晚上,程宗扬终究没有亲送阿姬曼离开。主人不应该像送别朋友一样送别自己的奴隶。阿姬曼这样说。她服侍着程宗扬睡下,直到自己的主人睡着,才悄然离开。朦胧中,太阳x处传来一丝尖锐的刺痛。程宗扬惊醒过来,只觉脑中昏昏沉沉,胸口烦闷欲呕。他用力甩了甩头,接着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熟悉了。每当附近有人死亡,那些死亡的气息从太阳x上的生死根进入体内,都会带来这种不适感。

程宗扬下意识地竖起耳朵。他此时的修为用来防身只能说聊胜于无,耳目却灵敏许多。当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耳鼓上,听力立刻以他无法察觉的速度倍增,连远处微弱的虫鸣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师哥……他……他……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颤抖着隐约传来。

另一个人冷哼一声,怕了麽?

可他是……

那男子的声音在风中断断续续飘来,……眼下群龙无首,谁不想分一杯羹……

我不杀他,他们迟早要杀了我们。

隔了一会儿,那个少年小声陪笑道:赵师哥真是好功夫……d玄九式,徐师哥……就被刺穿了喉咙。他作梦也想不到赵师哥的剑法……

姓赵的得意地笑了一声,吩咐道:给他绑上石头,沉到河里去。

程宗扬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声音不再传来,才吐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又撞上一桩谋杀案。不知道他们是什麽人,听口气倒像是同门之间自相残杀。程宗扬摇了摇头,这些人平常师哥师弟的叫着,翻脸的时候比对敌人还狠。

从梦中醒来,程宗扬了无睡意。衣上还沾着阿姬曼的香气,那名鲜花般的舞姬却已经杳然远去。这会儿头脑清醒过来,程宗扬意识到有些不对。阿姬曼离别时只字没有提到她的母亲,她对自己这个便宜主人都这麽认真,怎麽可能对母亲不管不顾?那丫头嘴上不说,又不让自己送她,多半是怕他担心,悄悄去找母亲了。

程宗扬叹了口气,希望那丫头运气够好,能顺利找到母亲和哥哥吧,这种乱世,

谁也顾不上谁了……

回到苏妲己的大宅,天色刚微微发白。几名早起的奴仆正洒扫庭院,只看了程宗扬一眼,便不再理会。

一路穿过前院、正房、画楼……隔着後院的高墙,就听到雷鸣般的鼾声。程宗扬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武二爷可真是猛人,连鼾都打得这麽豪情万丈。

正感慨间,只见小婢香蔻儿两手捂着耳朵,飞也似的从後院跑了出来。程宗扬趁她不备,一把抓住她,把那小俏婢拽到房後。

香蔻儿吓得哇哇乱叫,等看到是程宗扬才松了口气。小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吓死我了。里面睡的是谁?像只要吃人的老虎……

程宗扬道:夫人回来了吗?

香蔻儿白了他一眼,还没呢。

程宗扬道:是个奴隶,准备去南荒,我先把他带了来。对了,你在我背包里有没有见到一只信封?

香蔻儿撅起嘴,不乐意地说道:没有。

程宗扬比划着描述道:是织锦的面料,黄颜色的,外面用蜡封过,可以防水,你再想想。

香蔻儿没好气地说道:是平斜纹织锦,封口有火漆的吧。

程宗扬一阵惊喜,你见到了?在哪里?自从发现丢了锦囊,他就提心吊胆。

王哲托了他三件事,这是最简单的一件,自己居然把锦囊给弄丢了,未免太对不起他。

香蔻儿没有回答,只是示威似的挺了挺胸。

小婢的胸部还没有发育,只微微鼓起一点,看上去稚嫩可爱。程宗扬愣了一下,试探道:在你怀里?

然也。香蔻儿笑靥如花地说道。

太好了!赶快给我。

香蔻儿耸了耸胸,你自己拿啊。

程宗扬露出大灰狼一样的笑容,你以为我不敢吗?

香蔻儿皱了皱小巧的鼻尖,两手背在身後,把胸挺得高高的。

程宗扬看看周围没人,毫不谦让地伸出手,贴着小婢的脖颈伸到她怀中。

香蔻儿咬着唇,精致的粉脸渐渐发红。她身上的肌肤滑嫩如酥,两粒小巧的鸽r微微隆起,软软的细滑之极。隔着她胸前的衣物,手指触到锦囊的轮廓,程宗扬顿时心下大定。他不客气地张开手掌,在小婢胸前摸弄着,一边捏住她小小的茹头,在指间一捻。香蔻儿嘤咛一声,身体软软伏在程宗扬手上,一张小脸变得通红。程宗扬感叹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小婢整日跟着苏妲己耳薰目染,小小年纪就动了春心。想归想,要程宗扬吃了这根嫩草,他还真张不开嘴。

找到了!

程宗扬拔出手,笑呵呵掏出那枚锦囊。

香蔻儿红着脸啐了他一口,小声道:胆小鬼。

程宗扬摸了摸她脸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等你再大几岁,就知道我是不是胆小鬼了。

目光移到锦囊上,程宗扬顿时一怔。锦囊上的火漆剥落,封口已经被人拆开过,露出里面一角素纸。

苏妲己与王哲有怨无恩,让她知道自己跟王哲的关系,绝非好事。程宗扬心头一急,顿时冒出汗来。他定了定神,是谁拆的?

当然是夫人了。香蔻儿撇了撇嘴,一张白纸,有什麽好藏的。

白纸?程宗扬连忙取出锦囊里的信笺,果然是一张雪白的素纸,乾乾净净连半点墨迹也无。还以为是什麽宝贝呢。夫人随手扔了,还是我把它检回来的。

程宗扬不知道王哲怎麽会封了一张白纸给他,这会儿也无暇去琢磨,笑道:多谢你了。对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香蔻儿脸上忽然一红,甩开程宗扬,转身跑了。

苏妲己不在,香蔻儿一大早到柴房找自己有什麽事?难道是……

想到小婢的表情,程宗扬顿时恍然大悟。那天看到凝羽被搞的一幕,这小婢真的是动了春心,如果这会儿柴房睡的是自己,香蔻儿已经不是完璧了。

朝柴房走了两步,程宗扬又收回脚。武二郎一见他,肯定就三个字:钥匙呢!

这会儿找不到凝羽,还是别去听二爷的炸雷了吧。

直到傍晚,苏妲己才满面春风地回来。她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左武军第一军团在草原上被大军围攻,除一小队游骑脱离战场返回塞上以外,包括王哲在内的万余军士尽数覆没。塞上驻军已经上书天子,并出动轻骑赶赴战场探寻王大将军的下落。

为了躲避王哲和那个贱人,自己十余年来寸步不敢离开五原城。苍天有眼,终于除去了自己喉中的梗刺。只要再除去那个贱人,就再没有任何可以束缚自己的存在。

眼前最要紧的,还是那些霓龙丝。白湖商馆早就应该进入六朝内陆,在那些商贾大邑中赢得一席之地。霓龙丝就是一个最好的契机。人手找够了麽?

那名年轻人恭恭敬敬说道:已经找好了。说着递上名单。

武二郎?苏妲己露出一丝惊讶。

看在肚子里冰蛊的面子上,程宗扬作足奴才的模样,小的答应每月给他十个金铢。

十个金铢?苏妲己坐起身来。

程宗扬以为她认为这个价格过于昂贵,连忙道:说好了就走这一趟南荒,三个月三十枚金铢,夫人若是嫌贵,不妨把小的薪水扣掉一半。

苏妲己摆了摆手,我是说,武二郎答应了吗?

答应了,只不过要先把他手脚的镣铐打开。看着苏妲己的表情,程宗扬忽然警觉起来,难道有什麽不妥吗?

苏妲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既然他答应那就无妨了。武二郎义薄云天,只要答应,绝不会反悔。只不过十枚金铢……还真是便宜呢。

是吗?程宗扬意识到自己检到宝了,顿时心花怒放。

苏妲己瞟了他一眼,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有一层迷雾,自己也看他不透。说他笨吧,他年纪轻轻,不但手里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霓龙丝,还知道寻来巧匠织成内衣:说他聪明吧,连戈龙都能把他抓来当奴隶。说他能干吧,从牢里救他出来时,混得和乞丐差不多,说他无能吧,他不但精通南荒秘术,还能说服武二郎为他效力:说他怯懦吧,凝羽亲眼目睹他不动声色地下手杀死孙疤脸:说他勇敢吧……呸,苏妲己自己都不信。一个甘当奴才的人,怎麽也和勇细界扯不上关系。这样看来,这年轻人真有些像是商人……

程宗扬道:不知道取来霓龙丝,夫人要做什麽用途?

苏妲己媚眼如丝地说道:自然是做些衣物了。

呵呵。程宗扬乾笑两声,他很怀疑这些二十一世纪还嫌过于暴露的内衣,在这个时代会有人买。苏妲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吟吟道:你可知道我这商馆平常做些什麽生意?

不就是贩卖人口吗?这生意有什麽光彩的。

苏妲己悠然道:五原城最大的青楼醉月楼,就是我白湖商馆的产业。从五原往东,直到重泉、竞州、夷陵,都有我白湖商馆的醉月迷花旗。

原来是连锁妓院,难怪这妖精会如此看重霓龙丝。透过自己的经验,程宗扬得出结论,这些情趣内衣对男人的杀伤力完全奏效。如果醉月楼的妓女人手一套情趣内衣,必定是客如云来,财源滚滚。现在连程宗扬都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找到霓龙丝,如果能在这个世界织出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吊带、镂空、蕾丝、透明、真空……等等各种情趣内衣,无疑是造福所有男性的绝大善举。凝羽,你去解了武二郎的镣铐。

凝羽提醒道:夫人。

苏妲己笑道:那厮虽然凶蛮,但说过的话从来没有不作数的。既然答应为我商馆效力,就用他这一次。况且武二郎只是暂时屈身在我这里,也不好留他一辈子。先解了他的镣铐,待从南荒回来再作计较。

主人这样说,凝羽只好答应,是。

看着跃跃欲试的程宗扬,苏妲己笑道:凝羽,办完事带他去醉月楼,就说是我的吩咐,让她们好生侍候。

凝羽面无表情地说道:刚才祁远来报,当日从天竺换来的那名舞姬,被人用五十金铢买走了。

哦?苏妲己一怔。

程宗扬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不敢确定阿姬曼现在是否真的离开了五原城。那个布老四也许不认得自己,凝羽却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他买下了阿姬曼。

苏妲己想了一会儿,有些不舍地说道:枉费了我在她身上花的力气。去查查是谁买走的。五十个金铢,倒让他捡了便宜。

出乎程宗扬的意料,凝羽并没有直接把自己交出来,只简短地应了一声。

离开画楼,程宗扬作了贼免不了有点心虚,忍不住去看凝羽的脸色。凝羽神情冷冷,似乎什麽都没发生过。程宗扬讪讪道:多谢……凝羽屈肘一撞,捣在程宗扬胸腹问。程宗扬险些被撞得闭过气去,只说了半句的话被生生噎住。

凝羽头也没回,掠出月d门,程宗扬扶着墙直起腰,好不容易喘过气跟了出去,没等他开口,凝羽就冷冷道:她能听到。

程宗扬立刻闭嘴。

这里不妨。

程宗扬抹了把冷汗,此处距离画楼有五十米的距离,那妖精要是还能听到,也未免太强了。

凝羽讥嘲道:救了一个女孩,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英雄了?

程宗扬点了点头,侍卫长明见万里,确实有一些。

凝羽冷笑道:不要高兴得太早。她留在这里,未必是坏事,你买下她,未必就是好事。

程宗扬挑起唇角,是吗?

凝羽反问道:你不觉得那舞姬有什麽异样吗?

程宗扬先想起阿姬曼那对硕大的茹房,以她的年纪来看,那对茹房未免太大了。

还有她的舞技,程宗扬敢断定阿姬曼的舞姿完全是为性j准备的。

夫人花了偌大力气调教她,过两年送往内陆,再不济也能被个王孙公子买走,做为侍妾。现在你把她买下来,让她自己往东天竺去。若路上被人拐骗,可未必有现在的下场。

程宗扬强笑道:夫人这麽用心调教阿姬曼,就是想把她卖钱吗?

凝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夫人原本要把她送往黑魔海,所以才不许男人碰她。

黑魔海?

凝羽没有解释,她停下脚步,然後推开院门。一条猛兽般的大汉立在门前,虎目精光四s。武二郎双臂一展,铮的一声,腕间铁链拉得笔直。

凝羽取出一枚形制奇异的钥匙,慢慢打开武二郎手上的镣铐。虽然知道武二郎不是喜好暗施偷袭的小人,但在他的威压下,凝羽仍不禁绷紧了身体。嗒的一声,镣铐松开。武二郎一把夺过钥匙,打开脚上的铁镣,随手扔给凝羽,然後舒展了一下双臂,挺起胸,爆发出一阵狂笑。

凝羽脸色微变,翻腕握住刀柄,武二郎!你要食言吗?

武二郎傲然道:二爷说过的话从没有不作数的!说着双肩一耸,跃上院墙,犹如一头出闸的猛虎般掠过重重屋脊,转眼就消失在暮色中。

愣了半晌,程宗扬才道:他去哪儿了?

我怎麽知道。凝羽冷冷道:去醉月楼。

第七章恩怨

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

自从被醉月楼拿来标在自己的艳帜上,这两句诗就被一群风流兼下流的才子们歪解为寻花问柳、饮酒作乐的口号,竞相标榜,无不以醉月迷花为乐事。

醉月楼位于五原城西郊,举头就能看到大雪山峰顶的皑皑白雪。醉月楼虽以楼名,却是楼阁林立。积雪融化成的溪水从山间蜿蜒而下,在醉月楼的画楼雕阁间九曲三折汇成一座亩许小池,最後绕楼而过。坐在楼中,天际一轮明月悬在雪峰上,与池中的雪山月影交相辉映。隔着粼粼水光,婉转的歌声在月色中,伴着淡淡的水雾飘来,隐约能看到远处楼阁上舒展的舞袖和窈窕的纤影,让人分不出这里究竟是人间还是天上。

好地方!程宗扬赞叹道。

雪水融成的溪流清凉无比,正值夏日,水面形成一层雾气。清风徐来,楼阁间的暑热顿时一空,风中带着淡雅的花香,沁人心脾。

看到自家商馆的马车,自然有人通报。一名中年美妇迎出来,见到来的是凝羽不由得一怔,接着笑道:原来是侍卫长,不知道夫人有何吩咐?

凝羽道:这是今晚的客人,夫人交代过,你们都听他吩咐。

那美妇笑道:我说烛上怎麽结了一个好大的灯花,果然是有贵客。说着她挽住程宗扬的手臂,举止亲昵,却丝毫不让人反感。

程宗扬笑道:不知道姐姐怎麽称呼?

奴家姓兰,官人抬举,叫一声兰姑便是。兰姑一边说,一边笑道:还剩了一处临水的上房,奴家已经叫人去收拾了。不知道官人喜欢哪种的,奴家好叫姑娘们来侍候。

难得有人免费招待,程宗扬也不客气,楼里最红的姑娘叫两个来。

兰姑挨着他耳边笑道:楼里有娼有妓,客人要哪种的?

程宗扬道:这还有区别吗?

娼是卖身的,官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妓只陪客人喝酒弹琴,卖艺不卖身的。

程宗扬笑道:真有不卖身的吗?

兰姑推了他一把,低笑道:那是哄外人的,既然夫人吩咐过,官人自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只是那几个歌舞妓没侍候过客人,怕官人不满意。

程宗扬笑嘻嘻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尽管眲来。

走在旁边的凝羽脸色忽然一变,藏在斗篷下的手指收紧,握住腰侧的刀柄。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他头结方巾,穿着一袭素白的锦衣,身材比程宗扬还高了少许,一手拿着把大花洒金的折扇,举手投足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他五官俊雅,眼睛周围略显红晕,犹如桃花,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缕勾人的笑意。

程宗扬还是头一次看到长着桃花眼的男人,不禁多看了几眼。那男子眼睛黑白并不分明,黑色的瞳孔却越看越深,令人捉摸不透。他眼角微微含笑,眼神似醒非醒,似醉非醉,朦胧中充满邪恶的诱惑力。

程宗扬暗暗想到,如果放到二十一世纪,单凭这小子的卖相,就是巨星级的偶像。只要眼神一抛,肯定有成千上万的痴女争先恐後抢着倒贴。那男子虽然俊雅,身材却不单薄,只不过脸色不是太好,抱病般隐隐透出一抹青色,一手拿着折扇,一只手还c在胸口的衣襟中,不时发出几声轻咳。

凝羽手指捏得发白,脸上彷佛蒙着一层寒霜。旁边的兰姑却眼睛一亮,松开程宗扬的手臂,上前笑声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难得今天得闲。

西门大官人?兰姑那几个字说得媚姿横生,听在程宗扬耳朵里,却比武二郎的霹雳暴吼更响亮。

那男子低咳一声,笑道:兰姑越来越美貌了。不知小生何时才有福气娶兰姑这样的美人儿过门。

兰姑笑啐道:大官人宅里放着几个天仙似的娇娘,哪里会看上奴家?

西门大官人与兰姑说笑着,那双桃花眼不住往凝羽这边瞟。寒暄完,他上前一步,两手抱拳,向凝羽作了个长揖。可惜他动作匆忙了些,右手从怀里拔出时带出一件事物,啪的掉在地上,却是一只绣花弓鞋。

周围诸女都忍不住发笑,可这西门大官人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对自己出的丑视若无睹,两眼注视着凝羽,低声道:好久不见。

程宗扬真的开始佩服起这小子。平平常常四个字,他竟然能说得深情无限,还充满沧桑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之间历尽沧海桑田,才再度重逢。

凝羽退开一步,冷冷道:大官人的鞋子掉了。

旁边的侍女忍不住笑出声来。西门大官人检起那只绣花鞋,含笑纳入怀中,举止浩洒得足以令小女生晕倒。程宗扬扪心自问,要自己当着这麽多人的面,捡起一只女人的高跟鞋死不要脸地往怀里塞,恐怕打死他也做不出来,何况还做得这麽潇洒。

可西门大官人不但做了,还有脸解释:这绣花鞋样子不错,小生好不容易求她脱下来,好给我家几个姑娘作鞋样。

周围人再忍不住,顿时弯了腰,笑得花枝招展。一片莺声笑语间,西门大官人一脸无辜地说道:小生说得有错吗?

一名小婢忍笑道:大官人说得没错。只是女儿家的绣花鞋不好拿出来。让人看到,只怕要误会大官人。

西门摇头叹息,其实你们都不了解我的内心,不知道我是什麽样的人。

一群女子笑得更厉害了,兰姑怕他着恼,抿着笑道:大官人需要什麽,尽管吩咐,一会儿奴家再叫两个姑娘过去侍候。

西门大官人一手放在怀里,轻轻咳了两声,脸色更显得青了,让兰姑费心了。

小生约了几个朋友谈生意,一会儿还要劳烦兰姑捧场。

兰姑连忙答应了。

西门那双桃花眼又瞟了过来,柔声对凝羽道:你若在白夫人那里做得不开心,小生就向白夫人讨你过来,好不好?

不顾周围女子羡慕的目光,凝羽像被毒虫蛰到般,身子一颤板着脸道:不必。

我待得很好。

西门大官人微微一笑,那双桃花眼春水般从诸女身上掠过,百忙中还向程宗扬点头示意,说了声,兄台相貌不凡,以後多多亲近。然後才低咳着,摇摇摆摆地走了。

程宗扬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到了楼阁中坐下,他顾不得观赏周围的风景,便拉着兰姑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兰姑讶道:公子不认得西门大官人麽?

程宗扬咬牙道:他是不是单名一个庆字?

兰姑笑道:正是。五原城谁不知道西门大官人,他有潘安般貌,邓通般财,又脾气和顺,院子里姑娘哪个不爱煞了他,天天盼着被大官人接到家里……

後面的话程宗扬已经充耳不闻。他怎麽也想不到,传说中的千古第一y人竟然是个如此风流佣傥的人物,即使知道他的磨细,也生不出半点反感。

程宗扬自言自语地叹道:难怪潘金莲会跟了他。

谁说潘姑娘会跟了他?凝羽冷笑一声。

程宗扬露出怪异的表情。既然在这个时空遇到西门庆,有潘金莲也不奇怪,但潘姑娘?

潘金莲不是武大郎的老婆吗?

凝羽不屑地撇撇嘴,没有理他。

兰姑笑道:这事在院子里都传成笑话了。那潘金莲跟白武族的武大订的是娃娃亲,还没过门呢,就跟武大的弟弟武二有了私情。西门大官人好意去提点武大郎,没想到那武大郎性子蛮横,竟然发起凶来,打伤了西门大官人!

停!程宗扬小心问道:没搞错吧?武大郎打伤了西门庆?怎麽不说武二郎qg了潘金莲呢?

兰姑道:听人说那武大郎身高九尺,脸上的虎斑一直长到肩膀上,脱了衣物分不出是人是虎。潘金莲娇滴滴一个女儿家,怎麽愿意嫁给这麽个半人半兽的凶人?那潘金莲面带桃花,天生的媚相,偏他还当成了宝,容不得人说半句实话。西门大官人不过多了句嘴,就被那莽汉子一脚踹在胸口,险些丧命。亏得西门大官人家里开着生药铺,好不容易才将养过来,到现在还咳嗽呢。

武大郎居然身高九尺?程宗扬听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凝羽冷冷道: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兰姑笑道:五原城都传遍了呢。西门大官人伤还没有好,那武大就遭了报应,失足落下山崖,抬回去没多久就咽了气。她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道:听说是潘金莲跟武二当着他的面偷情,把病榻上的武大活活气死的。

胡说。武大郎是白武族第一高手,玉环步的修为还在武二之上,什麽山崖能把他摔死?还说潘姑娘跟武二偷情……凝羽露出不屑的表情,潘姑娘是光明观堂的弟子,怎会做出这种事来?多半是哪个小人在背後造谣。

兰姑笑道:那是西门大官人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不用说,那造谣的肯定是西门大官人了。程宗扬笑吟吟听着,问道:那武二郎呢?j兰姑道:那武二是个无赖,听说犯了案子被官府捉拿。那几日西门大官人吓得门都不敢出,生怕被他寻到。

不好!程宗扬猛然想起一事,腾地站了起来,这是什麽楼?

兰姑略一错愕,然後笑着在他额上一点,当然是醉月楼了。

程宗扬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水浒传中武松大展神威,血溅鸳鸯楼,还好这里是醉月楼。

兰姑对旁边的小婢吩咐道:去叫几个姑娘,来鸳鸯阁陪客人。

砰的一声,刚放好的椅子被程宗扬撞倒。

这下连凝羽都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知道他怎麽会如此失态。程宗扬喉结勉强动了一下,西门大官人在什麽地方请客?

千求万拜,只希望一切别那麽凑巧,可惜天不从人愿,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一声霹雳。西门狗贼!给二爷滚出来!

雷霆般的声音滚过,阁中顿时鸦雀无声。

程宗扬与凝羽面面相觑,过了会儿,凝羽咬着牙低声道:他不是答应过你了吗!

程宗扬苦笑道:我怎麽知道这位二爷要找大官人报仇?

凝羽目光闪闪地看着他,忽然冷笑一声,那家伙要是真被武二杀了,就有戏好看了。

程宗扬心里七上八下,他倒不担心西门庆被杀——那种家伙就算死一万个,他也不会皱皱眉头。问题是,据程宗扬所知,水浒传中,武二郎在鸳鸯楼没有杀掉西门庆,而是误中副车,干掉了一个凑热闹的倒楣鬼。

程宗扬惴惴不安地想,那个倒楣鬼不会就是我吧?

楼上一个y恻恻的声音响起,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瞻,敢找西门大官人的麻烦?这声音听来非是善类,但程宗扬却认出并非西门大官人的咳嗽说话声。

然而,听见这句话的武二郎,立刻确认目标。呼的一声,一道庞大的身影带着劲风扑到楼上。

顷刻间劲风交击声夹杂着虎啸,狂风暴雨般响起,震得楼阁不住响动。

那人随行的护卫怒喝着出手,打斗声、叫骂声、女子的惊叫声、桌椅器皿的破碎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楼上侍酒的女子一面惊叫,一面啼哭,钗脱发乱地纷纷跑下来。然後一声巨响,一名护卫打扮的汉子贯窗而出,在半空中喷出一团血雾,篷的落在水池中。紧接着精美的轩窗一扇扇被劲风击碎,从楼上飞落下来。

兰姑又是r痛又是惶恐,一张玉脸惊得雪白,周围的婢女紧靠着墙壁,一个个花容失色。凝羽紧握刀柄,身体微微前倾,彷佛绷紧的弓弦,美目寒光四s。

程宗扬强笑道:武二爷真是爽快人。这厮闯进来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打,难怪会杀错人。

头顶忽然一声暴喝,楼中那根一人粗细描金彩绘的立柱被人用重手法击中,卡

的绽閞一条裂缝,楼顶的瓦片一阵脆响,整座楼阁都为之摇撼起来。

几名汉子惨叫着被人从门窗中抛出,噗通、噗通掉进池里,溅起一片带血的水花。

狂风骤雨般的震响一瞬间宁静下来。那个y恻恻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我……我不……

武二郎喝道:狗贼!待二爷取了你的鸟头祭奠哥哥!

格的一声脆响,接着虎啸声响起,武二郎魁梧的身影穿窗而出,手中提着一颗颈下滴血的头颅,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鲜血渗过楼板,在头顶浸出一片血红。清波荡漾的池中,被武二郎击毙的屍身从池底浮起。眼前的惨况使那几名小婢几乎瘫软在地,连兰姑都手脚发颤。

程宗扬头痛一样揉着太阳x,然後伸着脖子看了看,讶道:咦?西门大官人呢?

楼上已经是气息全无,倚仗生死根,程宗扬清楚知道死的除了那个多嘴的客人,就是池中那些护卫,看来看去却没有西门庆的身影。

忽然阁内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轻咳。程宗扬霍然回头,盯着房中那张圆桌,喝道:出来!

那咳嗽声只响了两下,便又悄无声息。

再不出来我就喊了!程宗扬扯开喉咙,叫道:武二郎!

莫叫莫叫!桌下帷幕一动,探出一张俊雅的面孔。西门大官人脸色青白地左右看了看,然後陪笑道:兄台切莫高声。

快点出来!

这就出来,这就出来。西门庆又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桌下钻出来。

这间雅阁除了程宗扬、凝羽、兰姑和几名小婢再无他人,谁也不知道他怎麽钻到了桌子下面。

程宗扬奇道:你不会是一直躲在里面吧?

西门庆灰头土脸地钻出来,看了看左右,顿时恢复了玉树临风的姿态,除了手指还有些发抖,倒还称得上风流倜傥。

这会儿武二郎已经走远,西门庆从容起来,先咳了两声,然後笑道:小生正在楼上宴客,不料碰上恶客,只好暂避一时。事急从权,还望兄台恕罪。说着作了个长揖,直起腰又朝兰姑和那几名小婢眉目传情,那双桃花眼像会说话一样勾人,顿时惹得几个小婢羞红了脸,也忘了害怕。

兰姑殷勤道:大官人可受惊了?

西门庆含笑大度地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喂,程宗扬提醒他,外面可是死了一堆人呢,都是你的替死鬼。

西门庆凛然道:那武二天生匪类!凶恶好杀!惨无人道!小生必定要禀报官府,为枉死的兄弟讨个公道!绝不让这种匪人逍遥法外!

兰姑奉承道:西门大官人好一副仁义心肠。

西门庆潇洒地一挥手,手中洒金的折扇展开,扇面上一朵富丽堂皇的牡丹红彤彤娇艳欲滴。他摇着扇子叹息道:若不是小生天生的急公好义,看不得有人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