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部分(1/1)

中人,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可能混洧?”翠羽极之不屑地偏着它小巧的头颅,伸出尖嘴轻啄我的手背。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黯然地垂眸低语:“翠羽,我决定不走了。姐姐现在还在隘州,默言的乃乃也还没有醒来,我怎么可能走得了?”

“苏秦,你傻了啊?”翠羽惊讶地跳到我的肩头:“这么容易解决的事,你居然都想不到?啧!怪不得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育低”

“难道你能帮我把姐姐带过来?”我惊喜之极。

翠羽摇了摇头,偏头瞅着我:真是笨啊!这不是你书中的世界?等你回去了,还怕你姐不能回去?”

“耶?真的?”我先是哑然,续而狂喜:“那,乃乃的病也只要我敲几个字就搞定了?耶!万岁!卓羽,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对了,明天时空之门什么时候开启?”

“记住了,是亥时三刻,”翠羽得意地扑打着翅膀在屋内四处穿梭:“绝对不能错过时辰的!”

“真好!现在是万事惧备,只欠默言了。”我欢喜无限。

在焦急地等待中,时间的脚步似乎变得格外的缓慢。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因为乃乃一直没有恢复知觉,所以我也被人扔在牢里无人过问。

默言忙着安排各路人马打探惜瑶的下落,一整天都没有露面。我一心盼着天黑,倒也不觉得冷清——为怕错过时辰,还特意让他们在号房里摆了一个沙漏。

无尘怕我无聊,跑过来跟我说话,我也心不在焉,随口敷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情变得焦灼了起来,开始不停追同默言的下落。

“小雪,你有急事?”无尘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好奇地问。

“恩,戌时已至,他为什么还不来?”我有些坐立难安了——虽然他答应过我跟我回去,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就来临。也许他手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成行?

“放心吧,一旦事情有点眉目,王爷得闲休息,就一定会来这里陪你的。”无尘微笑着安抚我的情绪:“你是不是有些害帕?有我和无香守着,谁也不敢来。”

“我不怕。”我勉强冲他笑了一个:“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正了。”答话的是无香,他皱眉望着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不然,我去通知王爷。”

“好,麻烦你帮我叫他一声。”我点头,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小雪,你不舒服?那要不要把无名也叫过来?”无尘见我直承身体有恙,怔了一下,关心地补了一句。

“不用了。”不知为什么,看着那明亮的烛光,心口紧张地突突乱跳,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你好象真的病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无尘瞧着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显得忧心冲冲。

“默言呢?我要见默言!”眼看着眇漏已走到了亥时一刻,而默言还没有踪影,我再也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

“小雪!”无尘吃了一惊,按住我:“皇城那么大,你到哪里去找王爷?不如你在这里等,我去门口瞧瞧?”

“好!要快,不然来不及了!”我的脸色刷地变得雪白。

“什么来不及了?”无尘一脸的莫名。

我不语,双手掩着脸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慌,口干舌躁,手脚好象都在抖——如果默言赶不到,我怎么办?

“小雪,”无尘感染到我的焦虑,扭头往门口冲:“你别急,我帮你去找。”

从石阶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惊喜地抬头:“默言,你和……”一柄寒光湛然的钢刀已架在了我的脖子上,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已围了四五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为首的却是一个跛子。

“信呢?交出来!”几个大汉在简陋的号房里翻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于是围过来问我。

“什么信?”我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少装蒜!”领头的跛子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将头一偏,压低了声音怒吼:“给我搜!”

“等一下!”眼见一只大掌往我身上探来,我目光一凛,大声叫停——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忆起萧佑礼,会是他吗?

“想起来了?”他冷笑。

我伸指,假装怯怯地指了指华丽的鸟笼——那里,塞着我本来准备好要写给爸妈的书信,因为自己要回去了,所以又被我扔到了一边。

“妈的,藏得倒挺隐密。”他纵身过去,伸手抢了鸟笼,翠羽惊吓,从里面飞了出来。

“c!你他妈倒挺会摆谱,坐牢还玩鸟!”跛子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忍不住破口大骂。顺手掏出那封书信塞到怀里,喝道:“老子看你往哪跑?”

他手指一弹,几道寒光一闪,直追翠羽而去。翠羽吱地一声,灵巧地躲了过去。

“哼!不信我杀不了你一只臭鸟?”他恼羞成怒——这一回却忘记要压低声音,果然是萧佑礼。

“不要!”我惊叫,脑子一热,扑过去拉他的手:“萧佑礼,你别杀我的鸟!”

“妈的,惹火了老子连你……!”他被我识破身份,眼中凶光大盛,怒叫着,刚想伸出脚来踹我,身子却突然软昏在了地上。

“小雪!你没事吧?”无尘去而复返,倏然如狂风般卷到了我的身旁,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身后。一枘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

“我没事,”我喘了口气,急忙抬眼在满室的暗器中寻找着翠羽的身影,一边询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去找默言?”

“哼!他们迷昏了狱卒,我感觉不对,立刻返回,果然有诈!”无尘头也不回,拉着我在人丛里左穿右c,慢慢往墙角靠去。一柄长剑指东打西,封、架、挑、挡,运转自如:“幸亏我回来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有人劫狱啦!”外面人声鼎沸,忽地灯光大作,极快地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不好了,昭王妃逃跑了!”

“他妈的,”无尘横剑拍飞几枚飞到身前的铁蒺藜,低声咒骂:“正事不干,瞎咋呼倒来劲了!”

“点子太硬,咱们撤吧!”萦面人越打越心惊,弯腰从萧佑礼身上掏出那封信,往牢房外冲。

“是!”另几人发出一声喊,忽地挥刀砍断墙上那粗如手臂的牛油蜡烛,蜡烛掉到地上,迅速引燃了铺在地上的干草,刹时房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而起。

“咳,咳!”我被浓烟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雪,得罪了!”无尘眉头一皱,弯腰把我负在背上,夺路往牢房外冲去。

“放我下来!无尘,翠羽还在里面!”我尖叫,急忙拍打他的后背。

“谁是翠羽?”无尘头也不回,身形几个起落,已窜到了石阶顶部。飞身跃上栏杆,跳了出去,迅速地冲到了甬道的尽头。

“就是我的鸟啊!”我拉开嗓门大吼:“我要回去找它!”

“不行,太危险了!”无尘摇头坚决地拒绝我,背着我冲出了天牢,飞身跃上了屋顶:“别管那只鸟了!先找到王爷要紧!”

“抓刺客啊!”

“犯人越狱了!”

“天牢失火了……”

无尘背着我风驰电掣地疾掠,天牢离我们越来越远,黑漆漆的屋檐从脚下一晃而过,身后人潮涌动,呦喝声此起彼伏,无数的火把映亮了夜空……

第162章 有家难回

“无尘,什么时辰了?”我趴在他背上,大声问。

“不知道,大概是亥时已过,交子时了吧?”眼看身后已没有了追兵,无尘抬头望了望天,放慢了脚步。

“你确定?”我心中一慌,耳中嗡嗡作响,胸中剧痛,似被人剜走了最宝贵的东西,空荡荡的,突然变得六神无主了。

机会就这么错过了?真的再也不能回去了?我甚至,连一封信都来不及托翠羽带回去!

“应该差不多吧?”无尘跃到高处四处张望,随口回答:“哎呀,管它什么时辰呢,最重要的是人安全就好了!”

“回不去了?”我怅然低语,茫然若失——浮光掠影,往事如昨,是指的这种情形吗?

“奇怪,”无尘放下我,开始碎碎念:“这么大的动静,王爷应该要来了啊?小雪,累了吧?坐下来歇一会吧?”

“真的回不去了!”我神思恍惚,任由他扶我在屋脊上坐好,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委屈,泪水忽地簌簌滑落。

原以为我可以轻松面对,可是当残酷的现实活生生的摆在面前时,我才倏地明白——乡愁,也可以教人断肠!

“咦?小雪你哭了?”明亮的月光映着我晶莹的泪,无尘吓得一愣,顿时慌得手足无措:“那种破地方,回不去咱们就不去了呀!你哭啥啊?还是你受伤了?吓坏了?”

我总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掌握命运,不受命运的摇布。可是,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命运给你的,往往跟你想要的未必相同,有时惊喜,有时惊吓。

几经周折,我又回到了原点。命运之神,与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我,终于还是敌不过命运的拨弄。

坐在屋顶上,仰望着那一轮皓月,我放声痛哭,哀悼我失去的过往。身边,是一个被惊吓得一塌糊涂的大男人。

“秦秦,是你吗?”远远的,传来默言惊讶的声音。

“王爷,你可来了!”无尘如蒙大赫,慌忙丢下我,迎了上去,急得语无伦次:“不是我……不知她怎么了,也不说话,就是哭,哎!真急死人了!”

“怎么了?”默言飘身跃了过来,弯腰试着拉我站起来。

“哇!”我看到他,哭得更加伤心  现在我可真的是孤身一人了,要是他敢对不起我,我一刀杀了他,我发誓!

“受伤了?”无香跟上来,冷静地在月光下打量了我片刻,摇了摇头:“不象,无尘,是不是你做错事,惹她伤心了?”

“不是,我就只是没帮她救那只鸟,她就一直哭……”无尘摸着脖子,尴尬得要死:“当时情况真的很紧急,火光冲天,还有那么多人,我怕小雪有什么闪失嘛……”

“嗟,不就是多带一只鸟笼?”无香火了,指着他鼻子痛骂:“明知道小雪有多紧张那只鸟,你怎么可以把它扔下?”

“翠羽!哇~~~!”我一听他们议论翠羽,想到再也见不到它,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好象一下子成了孤儿,更是悲从中来,哭得毫无形象了。

“哪,就说是为了它了!”无香责怪地敲了他一记。

无尘掉头就跑,被无名一把抱住:“你干嘛去?”

“我去找那只鸟,不找到不回来,行了吧?”无尘被得跺足大叫。

“行了!都别吵了。”默言弯腰把赖在屋顶上不起来我的抱起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拧我的鼻子:“你好意思为只鸟让无尘被大家骂?行了,回头再给你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快别哭了,这么大个人,也不怕羞?”

我象个无家可归,被人抛弃的可怜虫,抱住他的脖子哭得稀哩哗啦,:“天底下就只有一个翠羽,哪可能再我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那好,咱们杀回天牢,帮你找去?”默言笑睇着我,摇了摇头:“你讲点理好不好?”

“我回不去了,老天都不讲理,我还讲什么理啊?”我哭够了,抽抽答答地拽过他的衣袖,胡乱地擦着眼泪。

“回不去不是更好?难道你还想回那牢房里去?”默言耐着性子,低声哄我。

“你懂个p!”我火大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回不去了!呜,都来欺侮我!”

“呃,王爷,好象那只鸟对她真的很重要。要不,我们去帮她找找?”无名拈了拈胡子,提出建议。

“好,去就去!”无尘涨红了脸附议。

“不用了,”我吸了吸鼻子,发现哭得全身乏力,懒懒地依在默言的怀里,木然地阻止他们:“翠羽回去了,再也不会来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到它了。”

“秦秦……”默言忽然明白过来,小心翼翼地望着我:“你说的不是那个意思吧?”

“什么不是?本来就是啦!猪头!这下你开心了?!”我没好气地用力捶他。

“真的?太好了!”默言高兴得一把抱住我哈哈大笑。

“笑p啦!”我生气了,用力拧他的脸——他笑眯眯地彷佛极之享受。

吼!真是被他气死!我就知道他说陪我回去是哄我开心的!其实根本不是这样想的!要不然,听说我回不去了,要永远留下来,他哪会开心成这样?呜,我不活了!

“王爷?你没事吧?”无尘他们目瞪口呆地望着笑得神清气爽的君默言,一个个全变傻了。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默言哈哈大笑,忽地瞅着无尘道:“无尘,你做得很好,有赏,再记大功一件!”

“耶?有赏?”无尘摸着头傻乎乎地笑了:“只要王爷高兴就好,赏就不要了。”

“唉!都怪你啦!东拖西拖的,才会错过时辰,这下害我连信都没有托翠羽带一封回去!”我噘着唇,戳着他的胸,用力地抱怨着。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还不行?”默言心情愉悦,眉开眼笑,态度真是好得没话说。害我不好意思再把气发到他身上了,只得叹一声气,象霜打的笳子,焉了。

“咦?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迷?你们谁听懂了?”无名皱眉,狐疑地目光在我和默言身上来回逡巡。

“不知道。”无尘和无香一头雾水,异口同声地摇头。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到底什么事,不能说给我们听吗?”

“咳!无尘,”默言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知不知道劫狱的是些什么人?”

“我进去时,他们好象在找什么东西,牢房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全都么蒙着面,交手没一会儿他们就溜了,好象是生面孔。”无尘摇了摇头,凝神回想了片刻,又加了一句:“对了,其中有一个好象是跛足的。”

“找东西?牢里能有什么东西?”无香奇怪地自语。

“我知道,那个跛子是萧佑礼,我听出他的声音了。”我忍不住c了一句:“对了,他们好象是在找一封信,一上来就问我要。”

“我知道了!”无尘一拍大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准是你要无香帮你拿信封,被他们的人听到,误以为是什么重要情报,这才乘夜派人来抢?”

“是哦!”忆起那晚情形,我连连点头:“估计他们以为李掌柜给默言的那封信,在我身上?”

“萧佑礼”无尘冷笑:“萧昆那老贼还没死心?”

“啊!”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望住无尘,失声惊叫起来:“牢房里 失火了,萧佑礼被你打晕了倒在地上,当时一团混乱,谁也没功夫理他, 恐怕……”

“那个混世魔王,死了活该!”无香冷哧。

可是,萧昆只此一个独子,若真是莫明其妙死在牢里,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个仇,只怕是越结越大了!163

月色如银,伴着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烁着,春末夏初的晚风吹在身上,带着一丝丝的微熏的暖意。空气里有淡淡的湿意,寂静的长街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出灰黑的轮廓,添上了一层神秘朦胧的美感。

“王爷,现在天牢大乱,萧昆一定会乘机分别扣王爷一条劫狱和王妃一条逃狱的罪名。”无名拈着须,紧紧跟着默言,语气里夹着淡淡的隐忧。

“是啊,现在王府里只怕已布满了官兵,那老贼肯定已经张网等待了。”无尘后悔不迭:“早知如此,我应该再多坚持一会,只要不离开天牢,他们就拿我们没撤。”

“别傻了,当时情况那么混乱,”我舒舒服服地趴在默言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又是火又是烟的,谁知道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不跑的才是傻瓜呢!”

“怕啥,”无香低头疾走,闷闷地接了一句:“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没到最坏的时候,不急。”默言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才这么点小事,就慌了?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我若是想让秦秦出来,又何必动用劫狱那么笨的法子?”

“是哦,天底下有谁入狱比咱们小雪还威风的?”无尘被默言说得嘿嘿直乐:“我看她住得舒服得很,压根就没想过要出去。逃狱?荒谬!”

“先别说这些没用的,还是想想,我们今晚到底去哪里落脚?”无名年长,到没有他们这么乐观。

“去皇宫。”

“笨!当然是去皇宫咯!”

听到默言和我几乎是同时说出目的的,我得意地笑倒在他的背上——知我者默言也!

“去皇宫?”无香惊讶地顿住脚步:“那不是自投罗网?”

“他们料定我们一定会远走高飞,咱们偏偏反其道行之,直闯大内?”无尘双目一亮,突然变得兴奋了起来:“什么自投罗网?我想不出天下有哪张网可以网住咱们王爷?”

“乃乃的病还等着无名去治呢,咱们可不能乱跑。”微熏的风吹在身上,伏在默言宽厚温暖的背上,倦意渐渐袭来,我掩唇打了呵欠,懒懒地催促:“放心吧,君惜玉哪有那么傻?人家说我们劫狱他就信啊?快点走吧,我困了。”

“太皇太后的病情算是稳住了,目前没有大碍。”无名频频点头,默默地加快了脚步:“奇怪的是,惜瑶公主难不成真的飞天遁地了不成?每一个她有可能落脚的地方,全都找遍了,居然没有一点消息?”

“恩,我让你们查张幄的底细,有什么发现没有?”默言微微沉吟,淡淡地追问。

“回王爷的话,傍晚已收到青州传来的消息。”一直没有出声的无相,忽然搭了腔:“其实,青州亦非他们的祖籍。他们母子好象是在他五岁那年才搬到云涯村居住。张大娘绣得一手好花,有时接些零碎的活做,大部份靠替人浆洗衣衫糊口,偶尔变卖些首饰。”

“据传张大娘有一个很名贵的玉镯,有一次她病得快死了,有人出了五千两银子跟她买镯子,她死活不肯卖。好象还因此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家里屡次被盗贼光顿。这些年张大娘带着他辗转搬迁过很多地方,五年前来到京城定居。至于五岁以前的事,跟本查不到。”

“不可能,他们难道是石头缝里崩出来的?怎么可能一个亲戚也没有?”无尘哇哇叫:“以无非的能力,怎么会查不到?是不是漏掉了?”

“好吵!”我头脑昏沉,心里闷得发慌,有气无力地接了一向:“有什么稀奇?有可能他不是黑雪人啊!别管他有没有亲戚了,快点让我睡一觉是正经!”

“小雪,”无尘笑着调侃:“你是猪投胎啊?白天睡了一整天还不够?”

“她今天受了惊吓,又哭了那么久,现在静下来想睡了很正常。”无香皱眉,低声催促:“快点走吧,再耽搁下去,天真的要大亮了。正经事等进了皇宫,安顿好小雪再来量也不迟。”

几个人不再说话,加快了脚步,风驰电掣般朝皇宫疾奔而去。

我舒舒服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开眼晴一瞧,不觉吓了一大跳——身上盖着簇新的蚕丝被,房子里弥漫着龙涎香的幽香,外面早已是彩霞满天,日影偏西了。

天,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睡了一一虽然说宫里的蚕丝被的确比牢房里的棉被要柔软舒适了不知多少倍。看来,痛哭一场真的消耗掉了我不少的体力。瞧!睡一觉起来,我又精力充沛,浑身是劲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环顾左右——这不是上次太皇太后寿辰时,我住过的那个永安宫?默言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推开门,默言熟悉的身影已映入了我的眼帘,带给我淡淡的心安的感觉。他静静地坐在桌前,左手曲起手指习惯性的轻敲桌面。听到声音,他扭转头,朝我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客:“醒了?”

“恩,”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取过他身前的那杯茶,仰头喝了个底朝天,抹了抹嘴角,皱眉抱怨:“好苦。”

“嗬,冷掉了。”默言失笑,拉我入怀,把头搁到我肩上,轻蹭我的颊:“秦秦,觉得很伤心,很委屈吧?”

“恩,这下你开心咯?”我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到他胸前,贪婪地吸取着属于他特有干净清爽的气息,哑着嗓子闷闷地威胁着他:“别以为我回不去了,你就可以欺侮我!哼!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

“你怎样?”默言伸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笑吟吟地睇着我:“你就给我一刀,是不是?”

“我,我就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见你。”我垂眸,心中一酸,忽地就泪盈于眼睫了。

“秦秦!”他倏地环住我,低声叱道:“不许说走!你要是心里有委屈,有误会,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千万不能一走了之!”

“开玩笑,你武功那么好,我打得过你吗?”我没好气地推他:“再说了,这里全是你的人,几十张嘴我哪里骂得过来?你就只会骗人!”

“傻瓜,你为了我,连家人和朋发都抛弃了,我疼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动你一裉头发?”默言拥住我,认真地盯着我的双眸:“我发誓,我君默言今生今世都会对你好。。。。”

“得了,我才不信什么誓言呢,又不会真的实现。骗骗小女孩子还差不多!”我扭头,避开他的视线,懒懒地打断他:“我饿了,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填我的五脏庙?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秦秦,我说真的。。。。。”默言捉住我的手,似乎还想再说。

“哎呀,我说能吃下一头牛,也是真的!”我从他身上跳下来,挥挥手不耐地阻止他:“快点找东西来吃吧。”

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久,前面的路也太曲折,我突然没有自信可以伴在他身边一直走下去,我暗暗自嘲一一原来,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

“秦秦?”默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狼吞虎咽:“你慢点吃,也没人跟你抢。奇怪,我不是让无尘他们每天帮你另送东西吃的?难道你都没吃?”

我夹一箸j茸干贝双冬,胡乱地塞到嘴里,又去舀j汁豆腐松,含含糊糊地答:“再美味的东西,拿到牢里,对着满墙的刑具,吃起来也是味同嚼蜡的吧?”

“秦秦。。。”默言望着我,诧异莫名:“真有那么饿?你刚刚吃了笋丝和香菇。”

“这两样东西不能吃吗?老实讲,这两天我基本就没吃饱过。。。”他才奇怪好不好?菜做好了本来就是让人吃的,难道摆来看的?

“那你不早说?”默言瞠目,顿足。

“有什么好说的?”我埋头苦吃:“难不成你还能违抗乃乃的命今?你让我在牢里住几天,不就是想让老人家有个台阶下?好让她消消气?不然干嘛关我?”

“嗟,”默言含笑摇了摇头:“好象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傻丫头怎么突然又变聪明了?”

“我一直聪明好不好?只是有时装糊涂。“我终于吃饱,扔下碗筷,抱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倒在椅子上:“你们昨晚研究张幄的身世,得出什么结论没有?”

“虽然不能肯定,不过你说得没错,既然国内找不到,那么他极有可能不是黑雪人。”默言微微蹙眉,显得忧心冲冲:“如果是那样,找起来就麻烦了。不知道乃乃能不能等?”

“乃乃一直没醒?”我心里咯噔一下——天,不要变成植物人才好。

“今天早上醒来了,不过身体很虚弱。”默言叹了口气,担忧的目光锁定我:“她还在气头上,你暂时还是别去见她的好。我跟惜玉说了,把这永安宫腾出来,咱们先住着吧,离乃乃近些,你也放心。”

“这么说来,我被软禁了?”我哑然,随即自嘲地笑了:“不过,这里环境不错,总好过坐牢。”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不过我答应你,等乃乃睡着了,我带你偷偷去看看她。”默言轻轻握住我的手,歉然地望住我:“乖,你再忍几天?等找到惜瑶,真相大白,乃乃就会原谅你了。恩?”

“我倒无所谓,反正你会陪着我,是吧?”我微笑,歪着身子往他身上靠,给自己找了最个舒服的位置:“不知道萧佑礼到底怎么样了?要是他嗝p了,萧昆那老狐狸会肯放过我?肯定又会把那坏蛋的死硬往我头上赖的。到时,萧若水又来哭,我看你旧爱新欢怎么吃得消?”

“什么旧爱新欢?”默言皱眉,俊颜微觉,伸指轻弹我的额:“又胡说了不是?你的耳力不错,那人果然是萧佑礼。他被烧得面目模糊,现在在太医院全力抢救呢,无名说估计挨不过今晚。”

“我说呢,这里咋这么消停?原来是没功夫理我?”我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懒懒地一动也不想动。

“怎么?你很想要他来理你?”默言没好气地瞪我。

不知是默言的怀抱太温暖,还是我吃得太饱了的缘故,窝在他的身

上,搂着他的脖子,只觉眼皮日渐沉重,慢慢地又跟周公下棋去了。

“秦秦。。。。”模模糊糊中听到默言温柔地低语:“仔细着凉了,到床上去睡吧?”

“不要,”我咕哝着低声地撒娇:“我就只眯一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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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太医院那边有消息传来,萧佑礼因前伤重不治,于二刻钟前死了。”无香刻意压低了的声音淡淡地传到耳中:“我看咱们也得早做防犯才对。”

默言没有吭声,只微微挪动身形,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便让我得到更舒适的位置。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轻轻掀开眼帘,低声询问一一好久都没有睡得象今天这么舒服过了。

“醒了?”默言低头微笑地注视着我:“丫头,你可真能睡,都过了子时三刻了。”

“这么晚了?难怪我觉得饿了。”我按住空空的肚子,惊讶地坐直了身体。

“你不是吧?”默言微微诧异,嘴角念着戏谑的微笑:“刚刚狂吃了那么多,现在又喊饿?你小心真的变猪哦!”

“默言!”我跳起来去捂他的嘴,低叫:“人家只是随便吃了一点点,哪有很多?你不要乱讲!”

“好,你没吃很多,”默言见我紧张兮兮的样子,捉住我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莞尔一笑:“那些全是我吃的,真要变猪的话,也是我变,行了吧?”

“噗!”无香忍俊不禁,露齿而笑。触到我羞脑的眼神,急忙低着头,装出什么也没听到的正经样子。

“不理你了!”我气结,扭头便往房里走,偏偏肚子不争气,发出了“咕噜”一声响,我一呆,脸轰地一下红到了脖子底下。

“哈哈哈!”无尘、无香再也忍不住,与默言对视一眼,仰头大笑了起来。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无相,面上的肌r也扭曲着,忍笑忍得很辛苦。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大踏步走到无相面前。

“王妃有什么吩咐?”无相一本正经地微微弯腰。

“想笑就大点笑,不用忍。”我斜睨着他,叉着腰:“笑完了去拿点宵夜来吃,ok?”

“ok?啥意思?”三个大男人大眼瞪小眼。

“就是好的意思。”我翻个白眼一一得,我留下来的话,下学期考虑开个英文课算了?

“ok!小雪要吃,能不ok吗?”无香哈哈大笑,身形一闪,已飘然掠了出去。刚一出门,又忽然倒窜了回来。

“什么事?”默言讶然低问。

“王爷,萧昆带了大内禁军往未安宫杀过来了。”无香肃着容,低声禀报。

“岂有此理!我去会一会他!”无尘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这里可是皇宫大内,姓萧的好大的胆子,居然带人来犯!”

“君默言,立刻把j细苏秦交出来!”无尘的话还没落音,萧昆已带着人直闯了进来,一双合着怨毒的鹰眼,死死地盯在我的身上,彷佛要把我烧成灰烬。

“逍遥王,这里可是大内禁宫,你深夜带兵闯宫,难道就不怕我参你一个谋反的罪名?”默言皱眉,冷冷地望着萧昆。

“哼!我奉太后口谕,来此捉拿反贼!违者杀无赦!”萧昆双目赤红,颈边青筋暴突。

“反贼?”默言挑眉,携着我的手,傲然反同:“这里全都是君某的人,王爷莫非想诬陷君某谋反不成?”

“是不是冤枉,你我说了都不算,咱们到太后跟前去说理去!”萧昆啷里肯与人讲理?他杀气腾腾,怒喝一声:“来人啊,给我把这女子押下去!”

“慢着,”默言淡淡地低喝,冷冷的目光缓缓地自那些禁军身上一一扫过:“没有我的允许,谁敢动手?”

“哼!本王早料到你会负隅顽抗,这才请旨带了两百禁军前来捉余拿j细。”萧昆手中钢鞭一挥:“众将听令!萧某奉太后懿旨擒拿反贼,抵抗者杀无赦!”

“哼!打就打,谁怕谁?”无尘呛啷一声,拔出长刻,挺身护在了我和默言的身前。

“昭王爷拒捕,杀!”萧昆赤着双眼厉声狂吼,似出了匣的疯虎,挥着那条铁鞭,飞身凌空跃起,朝我当头劈了下来。

“哼!”默言轻哼一声,伸手挽了我的腰,足尖轻点,飘身疾退了一丈多远,避开了他的锋芒。

“小心!”无香和无尘双双出剑,当地一声,将他的铁鞭荡了开去。

“杀!”随着萧昆的一声怒吼,几十个禁军涌了进来,场面顿时失控,刹那间刀光霍霍,剑气森森,大家叮叮当当地斗在了一起。

院中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把个永安宫照得如同白昼。从窗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院外有几十枝铁胎弓,正张弓搭箭,指着屋内,蓄势待发。随便瞧去,屋顶上也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又何止他说的两百名?

看来,萧昆是下了决心,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默言和我乘乱杀死。他跟本就没找算让我们逃出永安宫,向外求救兵。

大厅里挤了人,刀剑不长眼睛,很快便有人倒了下去,鲜血似潮水般喷涌而出,四处飞溅。但他们人多,倒下一个,马上又涌进来替补。

无尘他们杀得兴起,哪里还管下手重不重?不到半盏茶时间,屋里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死尸。空气里弥漫着浓浊的血腥味,触目惊心,中人欲呕。

“别怕!”默言挽着我,渐渐地往墙角靠,无尘无香和无相紧紧地护在左右,把我们两个挡在身后。他们用刀光剑影织就一张密密的网,把我罩住。

我头昏目眩,胸闷欲呕,似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在胸口,面青唇白,紧紧的闭了眼睛不敢去瞧那血腥的一幕。但是,那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却是躲也躲不开,无孔不入地钻入我的耳膜。

“嗖”地一声,一枚飞刀穿透剑网,被无香曲指弹开,从我耳边疾掠而过,c入身后的墙壁。

“小心!”无尘分心,回头望我,却被人一剑划破了手臂,浓稠的y体迅速地濡湿了他的衣衫。

“默言。。。。”我呼吸一窒,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只得扶着墙,慢慢地滑下去,胃里开始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张嘴“哇”地一声狂吐了出来。

“秦秦!”默言一脸的焦灼,伸手扶我站起,负到背上,环顾了一下越涌越多的大内侍卫,剑眉微蹙,低喝一声:“冲出去!”

“外面好多弓箭手,大家小心了!”无相低声嘱咐。

“哼!我先出去,引开一些,你们护着王爷和小雪走!”无尘说着,双足轻点,宝剑高举,已如一只怒鹰,拔地而起,哗啦一声巨响,冲破屋顶狂冲了出去。

“跟上!”默言低叱一声,挥剑斩断了一条伸到身前的腿,飘身窜上了屋顶。刚一冒头,空中已是哧哧乱响,箭矢如蝗,密如雨点般向我们s

来。

默言纵高窜低,在屋檐上蛇行。

无香和无相已相继从破d里窜出,挥动长剑,拨飞羽箭。不知谁从身上掏出一枝蛇焰箭,随手一甩,一道蓝色的火焰带着尖锐的呼啸,直冲上云屑。

无尘在前面开路,无香和无相押后,护着我们在屋顶上且战且走。

“皇上驾到!”忽地远远地传来一声呦喝。

“继续杀,不要停!”萧昆见众人一怔,厉声大喝:“杀了反贼君默言,赏银十万两!”

“住手!”君惜玉身穿明黄龙袍,甩开身后的侍卫,施展轻功,疾掠而入,抢入了箭阵,厉声怨喝:“谁敢动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禁军一吓,还有谁敢动手?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就只剩个萧昆拿了一条铁鞭,杀气腾腾地立地院中。

“萧爱卿,见到朕,还不下跪?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君惜玉俊朗的面容上满是y霾,沉声低喝。

“臣,不敢!”萧昆面上阵青阵红,终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条染满了鲜血的铁鞭无力地从他手中滑落,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在暗夜里传出很远,很远。。。。

“二哥,你没事吧?”君惜玉抬起头,夜风掀起他的龙袍,在明亮的月光下,他身后跪满了浴血的禁军,那画面看上去竟充满了诡异。

默言来不及搭腔,无尘已颓然倒了下去。无香离他最近,抢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身子,焦急地低喝:“无尘,你没事吧?”

“我看看。”默言顾不得理睬君惜玉,放下我,伸手扣住他的脉门,眉峰微蹙:“他失血过多,虚脱了。”话落,已出手如风,曲指连弹,封了他几个要x:“先暂时止住血,等无名来再帮他看看。”

“二嫂,你没事吧?”说话间,君惜玉已飘然跃上了房顶,趋身过来,担忧地低语:“对不起,我来晚了。”

默言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弯腰抱起我,飘身跃了下去。无香和无相对视一眼,皆默不吭声,负起无尘,紧随着默言跃了下去。

君惜玉碰了个软钉子,一脸的尴尬,面沉如水,大踏步地跟了上来:“二哥,皇乃乃请你和二嫂过去问话。”

“你的神机营呢?”默言冷哼一声,目光瞬间降到冰点,冷冷地扫枧着他:“四弟不会又设了一个圈套要我钻吧?”

“二哥说哪里话?”君惜玉皱了眉,顿住身形:“我若有心杀你,刚才就不会喊停。”

“哼!不必你叫停,尽可试试,能不能杀了我?”默言冷笑,傲然地睥睨着他。

“默言,我头好晕!”我暗暗叹息,适时扶住头,露出一脸的虚弱状。好在我脸色本来就很难看,方才已吐了一场,精神也差到极点,不用装已经很象了。

“是啊,二嫂惊吓过度,尽快叫御医给她瞧瞧吧?”君惜玉忍住气,微笑着建议:“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无名还在皇乃乃那里,咱们快点过去。”

“秦秦,我自会照顿。”默言不领情。

“二哥!你真的要这样跟我做对下去?”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