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1/1)

“抢劫啊,我不是马贼吗?”君默言撇了撇唇,很随意地答,双目灼灼地盯视着我。

切!那么大一帮人,吃喝拉撒睡,光靠抢,能养活?那整个黑雪国还不乱套了?哪有可能让他们如此安稳道遥?他这个昭王,怕早让人的口水淹死了吧?

“才怪!不肯说就算了。”我放下图,作势欲走。

他出手如电,忽然握住我的手,紧紧地视着我,声音低沉如醉,暖暖的气息喷到我的脖颈中:“你不信?”

“信的是傻子,”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离我远点。”

谁知他不但不放开我,手底下微一用力,反而揽住了我的腰,更紧地欺了上来,几乎凑到我脸上,低低地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从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青草香,使我有点晕,下意识伸手推拒着他。对他动不动就拿他高人一等的身高优势来压迫我,有些着恼:“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是吗?”他收起笑容,眯起眼睛淡淡地瞧了瞧我,忽然松开手,慢慢地退了开去,轻轻地道:“我以为,你是。。对不起,是我逾矩了。”

他,什么意思?在那一瞬间,他以为我是谁?

“默言…”我一呆,心头一悸,忽然就慌了,急急抬眼去看他。

他坐到椅子里,偏过头不再理我,只顾瞧着手里的那本书——好象那里面藏着几金万银黄金。

我不知所措地愣了片刻,瞧着他突然变得严肃的侧影,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追问。心中闷闷地,似塞进了乱麻,只得垂了头,有气无力地道:“我去睡了。”

“把地图带上。”他头也不抬,冷冷地吩咐了一句:“小心收好,别让人瞧见。”

“嘎?”我茫然——那么重要的图,为什么突然交给我保管?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几天应该会有人来盗图。想来想去,放在你那里最安全。”君默言抬起头,目光冷冷的从书本上方投在我身上:“你,会小心保管,不让它丢失的,是吧?”

“为什么是我?”我一脸的莫名一他该死的猜对了,的确是有人要偷图。而且,不巧得很,那个被委以小偷重任的人,貌似就是我。

“兵者,诡道也。”君默言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我,语气显得满不在乎和轻狂:“谁想得到,这么重要的一张图,会放在一个女流之辈的手里?”

我默默地盯着眼前这张普通的羊皮地图,突然发现一点也不了解君默言——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总喜欢不按牌理出牌?

这算什么?知道我要偷,干脆把它交给我保管,是方便我监守自盗;还是让我迫于职责所在,下不了手?

他有太多的选择,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是考验,是赌博,是诱饵?还是,真的。。。信任?

摇了摇头,否决掉最后一个荒谬的想法0

或者,这根本就是一张假地图?什么十几万大军,什么几千里战线,什么二十八星宿,纯属一派胡言!

全是他瞎编出来蒙我的…因为他跟踪我,然后发现我跟林征鸿见面,于是推测我要偷图。所以,就弄了这么一张假图来试我?

可是,从图上的墨迹深浅来看,的确是有些年代了。不象是几个小时内匆匆赶制出来的——不过,他若存心造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他不是要我顺其自然,不要多想?那我就当成是他的一番好意,送图上门,省去我瞎找的麻烦。干脆——眼一闭,把图交给林征鸿不管了?

可是,万一要是真的呢?我岂不是害了他,也害了那十几万守在大山里的人?

唉!君默言啊君默言,你竟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呢!

长叹一口气,我仰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反覆推敲,竟猜不出君默言此举有何用意?茫茫然,陷入了心烦意乱之中。

究竟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既能对林征鸿交差,又不出卖君默言?

碾转难眠之即,眼角余光突然扫到桌上的笔墨纸砚!——对啊,真笨!我何必去管那张图是真是假?干脆我自己来仿制一张得了!

地形不必去改它的,因为一旦修改,他只要随便找个熟悉地形的向导就可识破——我无谓枉做小人。

那个什么二十八星宿,我给他加加减减,乱七八糟瞎摆一通,再交给林征鸿不就得了?

也不用骗他说是原图,我大可以挑明了跟他说——原图君默言看得紧,偷不出来。这是我依着记忆抄画的 既然是抄画的,有些差错也难免吧?

他若是不起坏心,纯粹是想了解地形,那就不算我骗了他。他若是真想害人,那就对不起,要让他多走一点冤枉路,在那大山里转来绕去找不到人,不就行了?

想到就做,我翻身爬了起来,摊开笔墨就大干了起来。奋斗了一晚上,才终于搞定了那张图——呃,虽然比原图难看了点,总算勉强通得过。

我拿着图左右端详,满意地笑了——丑就丑点吧,反正是军事用,也不是山水画还得讲究笔法和意境。

正想把它收起来,忽然瞄到原图的左角上加盖了一枚君默言的私人印章——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就差这么一点。

本想着反正不是原本,有没有章子都不要紧。后来再一想,若是盖了一枚章,不是可以加强说服力?

恩,这枚章子我倒是看到过,他一般都随身带着,轻易不离身的。要想拿到它,还真的有点难。

忽然想起上美术课时,教师让雕的那颗红萝卜。我抿着唇微微笑了一一嘿嘿,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做全套,反正图也画了,咱干脆再私刻一枚印章得了。

仔细地把印章拓在纸上,看看天已大亮,我收起那张原图,小心地把它藏到床褥子的夹层里面——我房里天天有人来收拾,实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做我的秘密根据地了。

揣起那张假图到怀里,我静静地躺在床上,默默地等待着那阵熟悉而轻盈的脚步声慢慢响起。。。

看事容易做事难——直到我雕坏了十颗红萝卜,我才发现,原来,雕刻一事,并不象我想象的只要一把刀子,一颗萝卜,一张图,按图索骥那么简单。

那红箩卜,不论我怎么摆弄,都不听我的话。明明就那几条线,可刻下去老是似是而非。看来,是无法在短时间里学会的了。

我不服气,又换了几个花样——随手画了几只小动物来雕。可是刻来刻去,还是变形走样。算了,反正也不是非要盖那玩意不可。几经试验之后,我不得不宣布放弃。

看看辰时已过,只得匆匆往学校赶去——现在兼了全校的数学课,不能再偷懒了。呜,真不知当初没事为啥要开个数学课?这下好了,连个代课的都找不到,好惨!

一连上了两堂课,讲得口干舌燥。好容易挨到下课,我打着呵欠,边走边想着回到休息室里好好休息一番。

谁知刚到门边,还没有推门,已听到有隐隐的哭声传了出来。我一惊,把脑子里的瞌睡虫全都吓跑了——谁在哭?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把耳朵贴到门边去听。

“……你真狠心!”是惜瑶?

“我……”张幄无奈而痛楚的声音。

奇怪,这小两口子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姓张的不是向来避着惜瑶,有多远躲多远?今天被她逮到,不好好甜蜜一番,怎么倒哭上了?

我又想气又想笑,正想离开,却被惜瑶接下来那句话定住了身形。

“好,那我这就跟四哥说,应了萧家的婚事!”惜瑶赌着气,恨恨地道:“嫁给萧佑礼,一了百了,你也省心!”

“公主……”

“惜瑶,皇上要你嫁萧佑齐。”我顾不了那么多,猛地一下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闯了进去。

“林姑娘。”张幄回头看到我,一张俊脸涨得通红。面上的神情既痛又惊。

“小雪姐姐。。”惜瑶见到我,‘哇’地一声扑到我的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我搂着她,示意张幄把门关上,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抚慰:“嘘,先别哭,把事情说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要你嫁给那个痞子?”

“逍遥王昨日托了齐王进宫,胡说一通,什么萧佑礼日前偶然与我见过一次,对我一见钟情,病染相思。。还说什么他年少有为,才华出众,人品超卓,家世清白……逍遥王是三朝元老,朝庭重臣,又对皇室忠心耿耿云云……恳请皇上下旨,亲上加亲……”

“那个姓萧的,明明就是个执侉子弟,吃喝嫖赌,强买强卖,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什么时候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侠士?什么一见钟情,病染相思?明明就是非礼不成,被姐姐整了个卧床不起!晓筠的爹还真是是非不分,颠倒黑白!”惜瑶连哭带骂,泣不成声。

“你先别急,皇上准了吗?”我皱着眉,暗暗着恼——这君惜玉还真是个睁眼瞎子?那萧佑礼是个何等样人,难道他一点也没听说过?

“四哥说先要问过母后的意思再说。”惜瑶红着眼圈:“母后非常喜欢若水姐姐,她又没见过那混蛋,听他们吹得天花乱坠,自然是一口应承了。宫女们听到了,偷偷告诉我,让我先做打算。不然,我也差点被蒙在鼓里。”

张幄神情木然,呆坐着一语不发,面上阵青阵白。

“张幄,你说一句话,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惜瑶咬了咬唇,直直地瞧着张幄。

“公主,我。。”张幄苍白了脸颊,抖着唇:“我只是一介书生,哪里配得上喜欢公主?”

“姓张的,你真狠,算我看错了你……”惜瑶说着悲从中来,伏在我身上,放声哭了起来。

“嘘,小声点,让人听到了。”我拧着眉毛,不悦地斜睨着张幄:“你说实话,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惜瑶?她嫁给萧佑礼那混蛋,也没关系?如果真是那样,你出去吧,别勉强。”

“我……”张幄用力地握紧拳头,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悲愤之情:“凭我,如何斗得过萧家?喜欢又如何?惜瑶是万金之躯,如何受得了清贫的苦?”

我松了一口气,这么说,他还是对惜瑶有感觉了?只不过碍于双方的身份,一直不敢表现。

“呆子!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苦?”惜瑶大喜,含泪而笑。

“可是,那并不能解决问题。在我和萧佑礼也间,皇上绝不会选择——我。”张幄捧着头,陷入痛苦之中。

“四哥若是真的答应了萧家,我跟你走!我就不信,天下之大会没有我们容身之地?”惜瑶兴奋得双颊溯红:“咱们可以去二哥的大凉山,我听说那里很美!”

“惜瑶……?”张幄被她大胆的宣言,惊得面青唇白。

“我的好公主,你现在说的是私奔,不是去游山玩水。”我真是服了她,这么重大的一件事,在她脑子里竟变得那么浪漫。

平常一个大户人家的月姐要私奔都够惊世骇俗了,她一个公主私奔,那还不天下震惊?只怕还没走出京城,就被人给捉回来了。

“有什么不一样?”惜瑶获知张幄的真心,高兴得心花怒放,所有的事情仿佛在这一瞬间都变得易如反掌。她信心满满地宣布:“总之,我是绝不会嫁给姓萧的混蛋。”

“是,我也不会同意你嫁他。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要从长计议。”我低叹一声,发现头大了。

这两个人,一个被爱冲昏了头脑,一个被责任和传统礼仪捆住了手脚——没办法,谁让我比他们年长呢?我不出马谁出马?

“计议什么?收拾了细软,找个机会甩开赵雷开溜不就行了?”惜瑶撇了撇嘴,显得满不在乎。

我倒,她当是这是上次我跟她偷溜到街上玩呢?这么简单?

“我娘怎么办?”张幄埋首掌心,低低地迸出一句。

“当然是带着一起走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丢下她老人家不管了?”惜瑶惊讶地睁圆了美目。

“惜瑶,举家离京,还要带上一个公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低叹,伸手握住她的手,慢慢地分析:“先不说沿途的吃住安排,就光凭人多目标大这一点,就容易被发现……”

“钱不用担心,我有啊!”惜瑶迫不及待地打断我的话,抢先表态。

“是……我没用。”张幄难堪地垂下了头。

“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我失笑,摇了摇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况且,你们三个老的老,弱的弱,病的病。没有一个是经得起劳累的。就这一条,也不适合长途奔波。最少也得等张幄的身体完全复元。”

“那得要多久?四哥一旦应承下来,萧家的意思是要尽快完婚。”惜瑶被我说得有些急,俏脸发白了。

我侧头想了想,手轻轻触到怀里的那张地图,忽然有了主意,拉了惜瑶的手,淡淡地微笑:“既然张伯母的安排,张幄的复元都需要时间,那我们就得拖。”

“拖?怎么拖?”张幄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急急地看向我。

“就样吧,惜瑶,你马上回宫去先答应萧家的婚事。”

“要我答应他?小雪姐姐,你疯了?”惜瑶一脸莫名地瞪着我:“我要是肯答应,还来找你们做什么?”

“你听我说,反正是推不掉的,不如先答应。但是,你得提一个条件,”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堂堂的一个公主,怎么也得嫁个将军吧?让他这次随军出征,得胜回朝了再嫁不迟。”

“林姑娘的意思,莫非是想借刀杀人?想让他在战场上枉送了性命?”张幄的脸突然就白了。

“可是,我听说这次我们是必胜的,万一他没死,反而真的胜了怎么办?”惜瑶摇了摇头:“我不想冒险。”

“呃,我还没这么毒。况且,战场上的事,我怎么预测得到?”我失笑:“我们只要一个缓冲的时间。不管这仗多么容易打,调拔军队粮碥,两军对垒,几个月的时间总还是要的吧?”

“是,”惜瑶不笨,明白了我的意思,慢慢安静了下来,凝神细听。

“咱们就争取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先把张伯母送出京去,找地方安顿下来。张幄也可养好伤,事先想好逃走的路线,安排好一切。只等大军班师回朝,萧佑礼回京,你们再开溜不迟。”我左右瞧了瞧他们两个,淡淡地笑:“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一切,全凭小雪姐姐做主。”惜瑶双眸闪亮,抿着唇浅笑:“那我就先回宫了?”

张幄起身透她出门,目中流露出复杂的光芒,有不舍,有心痛,有感激,也有自责。。

想不到君惜瑶小小年纪,平日里虽然娇纵刁蛮,可是在婚姻大事上却毫不含糊。立场坚定,敢爱敢恨。只凭着一股初生牛犊的热情,就敢跟着张幄去闯天下。真是既可爱又可佩。

反观自己,患得患失,既想要爱情,又想要自尊:里子面子都想占了。自持写了几本言情,就认为对感情无所不知口摆出专家的态度,成天猜人心思。。却弄得自己很不快乐。

唉!无知才能无畏一突然发现,懂得太多,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昨晚一晚没睡,刚刚又是上课又是出谋划策的,劳心劳力,现在上下眼皮直打架了,懒得到书房去了——反正,也没谁规定,每天一定得去那里报到吧?

他昨天居然把我当成别人,想想就有气——让他抱着他的回忆和幻想去生活吧。本姑娘不侍候了!

回到房里,一眼瞧到桌上摆着的那几颗箩卜,忍不住手痒,拿起刀又雕了起来——哼!总有一天,让我雕出一个漂亮的章子出来!

“小姐,你没在书房?”喜儿推门看见我,显然有些吃惊。

“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用得着问?

“你干嘛呢?”喜儿好奇地探过头来瞧。

“别吵,在雕花呢,回头刻坏了,你赔我?”我头也不抬,专心地刻着手里这朵梅花。

喜儿弯着腰静静地立在一旁,专心地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小姐,不是这样的,你拿刀的姿势不对。”

“你会刻?”我讶然地抬头,瞧见她一脸的跃跃欲试,索性把刀和萝卜都往她手里一塞:“拿去,好好教教我。”

“瞧清了,两手要稳,眼睛要看准。。”喜儿轻笑,左手执箩卜,右手握刀,眼神专注。一边柔声讲解,一边示范,居然连图样都不需要,五分钟不到,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便绽放在她的刀下…

“哪,给你。。”喜儿笑盈盈地把那朵梅花章递了过来,却触到我狐疑的目光。

“是你吗?”我冷冷地望着她,忽然觉得一阵心寒。。及习惯的图案那么熟悉?

“什……什么?”喜儿的笑容渐渐僵住,伸出来的手,慢慢开始颤抖,血色迅速从她脸上褪去,变得惨白。

“偷刻章子的人,是你。”我深深吸一口气,淡淡地瞧着她,只觉得好心痛:“喜儿,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可曾亏待过你?可曾真正地把你当下人看过?”

“小姐待喜儿很好,情同姐妹,无话不说。”喜儿目有愧色,垂下头,双手绞着衣角,呐呐地低语。

“好有什么用?反过来算计我。”我冷笑。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忽然又心生不忍一毕竟她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况且,事情已过去那么久,我何苦再追究?

“算了,你收拾收拾东西,看是想回林府,还是回家,自己决定吧。”我轻叹了一声,和衣倒在床上,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小姐,求你别赶我走!”喜儿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嘤嘤低泣:“是,章子是喜儿刻的,可是喜儿真的没打算害小姐,不信,你去问王爷。。”

说到这里,她猛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急慌慌地住了口。一脸惊惶地看着我。

“王爷?这么说来,君默言早就知道是你做的了?”我忽地坐了起来,深思地瞅着她。

君默言知情不举,放过她,瞒着我的理由还用猜?我冷笑连声:“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字,说吧,你与傅云涛是什么关系?”

“云涛哥是我的堂兄。”喜儿见瞒不住了,惨白了脸,低低地吐出实情。

“不用说,那个要你刻章的人,就是林书雁了?”我略加思索,那些疑点慢慢地连成了线,大脑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灵光了起来:“你跟她其实早就认识了吧?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林书雁?还有,你跟君默言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哼,你们可真厉害,装得一点也不相识!”

“我的确在未进王府前就认识了林小姐,那是因为她喜欢研究金石,常常跟爹爹来讨教些问题。可我跟她并不熟。所以,起初我并不知情。。”,喜儿偷偷地抬头瞧了我一眼,又忙忙地垂下头去:“直到那天小姐呆在报馆很晚都没回府,王爷不放心,差我去找,遇到了林小姐,才明白……”

“她以什么理由要你刻章?”我忍住气,淡淡地问。

“她说喜欢我爹刻的这套十二生肖图章,想要收集一套。可是她现在的情况却已不方便露面,所以委托我。”喜儿怯怯地瞄了我一眼,一脸的后悔:“这种事她以前也做过,所以我并没有怀疑。可问过爹后,才知道章子在小姐手里。我又不敢跟王爷说实话,怕查出林小姐的事,小姐无法自处。只好偷偷刻了一套给她。谁知道。。”

“谁知道她却拿来嗦使人害我,结果王爷发现,第一个就找上了你。于是,你把林小姐和我都供了出来,对不对?”事情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简单。

君默言与林书桐显然先后都查出了真相。只是互有要维护的人,所以竟有志一同地保持了缄默。

只是,林书雁收到了林书桐的警告,才没有继续搞鬼,一场闹剧很快就结束了。而她也许还因为这件事才被林书桐送到雪峰山的娘娘庙里?

“恩,对不起。”喜儿垂着头,纳纳地低语。

“你爹也是君默言安排进的林府?目的是为了追查二十年前的旧帐?”我心里沉甸甸地,布满了y霸。

为了一件往事,处心积虑了十几年,谋十了十几年——他的心机,又岂是一般的深?那复仇的决心又该有多大?而他心上的伤痕,又该有多深?

“不是!这一切纯属巧合。早在林老太爷还在世时,我爹就进了林府了。已经有三十多年了,那时王爷还没出生呢!”喜儿急急地拉住我的手:“爹小时家贫,生下来就被爷爷送人了,跟大伯家一直没有联系的。直到五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跟云涛哥相认的。”

“所以,你五年前就认识了王爷?可为什么要装着素不相识?”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很快又泛起新的疑感:“这并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为什么不能提?”

“我…”喜儿哑然,无言以对,目光闪烁地道开我的视线。

“我懂了,你爹虽然不是他安排进的林府,你却是在他的授意下特意接近林小姐的?”这个时候,写过言情小说的头脑就派上了用场,我很快就推断出了结果一一而且,相信离事实不会太远。

是,喜儿长相清秀,乖巧机灵,最重要的是,她识文断字。这简直就是为林书雁量身打造的一个贴身婢女。假以时日,林书雁有什么理由不信任她?

所以,什么与端木梦影的婚事告吹,退而求其次才娶的林书雁,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君默言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锁定在了林书雁的身上 他只是故意绕了一个弯子,巧妙地利用舆论,迷惑了林征鸿。。

喜儿,一直就是君默言放在林书雁身边的一颗棋子。难怪每次有什么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象上次书房盗料,扭伤脚,跟萧佑礼的两次冲尖。。

“可是,王爷虽然是有要我看着小姐的意思,却并没有害过你啊!如果他有这个心,那我是绝不会帮他的,你相信我!”喜儿几乎是急切地扑到我身边,热烈地替他分辩:“王爷是真的对你好。真的,我认识他五年,从来也不曾见过他对谁有象对小姐这么好。”

“五年?那你也认识萧若水了?”我心中一动,明知道不该问,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你觉得他对我,比对萧若水好?”

“呃。。我跟王爷也不是很熟,一共也就见过几次。萧贵妃的事我只听说过,没见过。”喜儿一脸为难,轻轻瞟了我一眼,垂下头,吱唔其词。。”

“那,他真的曾经打算带着她私奔?”我好奇得快死掉,忍不住再次追问。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喜儿一脸内疚地看了我一眼,扭着衣角,不知所措地呆立。

“算了,你下去吧。”我就知道,问到关键地方,就会回以官方的标准答案——无可奉告。。。

“是,小姐。”喜儿迟疑地走到门边,怯怯地回过头来,可怜兮兮地瞧着我:“小姐,你还要我吧?”

“那得看你还出卖我不?”我懒懒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我要一个j细做什么?”

“不会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喜儿把头摇得跟拔浪鼓似的,拼命表白:“小姐要是不信的话,我发誓!皇天在上。。”

“得了吧,别发誓了,我不信那些的。”我轻撇嘴角,冷冷地嘲讽:“老天爷不长眼睛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

“小姐。。”喜儿还想再说。。

“得了,我要睡了,你下去吧。”我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拉高被子和衣盖住头,不打算再跟她罗嗦下去。

“那,我不吵你。”她轻轻地带关上门,慢慢地退了出去。

我仰躺在床上,心里乱糟糟的,心情也越发地郁卒不已——并没有因为解开一个迷团而感到轻松,反而陷进更深的烦恼之中。

君默言苦心积虑,花了几年的时间来布局,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他的仇人。而我,很不巧地做为他仇人的女儿在他的预谋下嫁进了他的家门,怎么能指望他在这种情况下对我付出真心?

既使他后来发现我不是林书雁本尊,可这说不定反而更引起他对我的反感——认为我为林府效力,是克格勃,打乱他的复仇计划,不怀好心地接近他。

他讨厌我,不是最起码和最正常的反应吗?

我苦笑——作为一个替身,我显然落进了两边不讨好的境地。

我究竟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从混乱中为自己寻找那条最正确的道路呢?

这几日,我左思右想,面对这一团混乱和君默言似是而非,若有似无的情感。表面看起来,只有离开才能快刀斩乱麻,远离是非,是最好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在深夜碾转反侧时,我不断地问自己——离开了就真的解脱了吗?我会甘心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离开,是也许暂时的逃避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缓解我的烦恼。

但是,问题却依然存在,不会因为我逃走了,它就消失。因为我的离开,却使我再也没有解开迷团的机会,将会带给我更深的困惑与痛苦。

而且,可以预见在我今后的人生路上,必然还会遇到更多更大的挫折和困境。难道我每一次,都只能用逃跑来解决问题?

冷静下来,经过几天反复的思考,我反而比较理解和佩服君默言了一一那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挫折与打击,他不但在逆境中生存,而且让自己强大到教对手害怕。

如果他也象我这样,不肯直面人生,只会一味的逃避,那君默言还会是今日我看到的那个君默言吗?

我突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大凉山的马贼叫做“莲天帮”了想必当年的他也是有恨,有怨,有痛……有不甘的吧?所以,他不服输,他要逆天而行,与天斗,与命运抗争……

我想,他这一生,不管最后是否成功达成他的心愿,都应该是无怨无悔的吧?因为至少他努力过了,奋斗过了……

那么我呢?我是不是也应该博一博?至少,我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算走,也要走在明处,怎么也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一走了之吧?

想到这里,我翻身坐了起来,披衣下床。在冲动那只魔鬼的怂恿下,一个箭步走到那个秘密机关前,蹲下身子,一咬牙,就打开了那道暗门。

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半夜三更,我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惊世骇俗,吓坏人?

黑灯瞎火地摸到男生的宿舍里,这可是二十五年来头一遭。我鼓足了勇气踏进了他的秘室,满以为一定会看到一个睡眼迷蒙,惊讶万分的君默言。谁知迎接我的竟是一室的寂静。

这么晚了,他不睡觉,跑到哪里鬼混去了?我满心疑惑,正想四处查看,耳边却传来了隐约的金属碰撞声。

神经病!半夜三更不睡觉,竟然跑出去练功?

既然我都已到这里了,哪有半途而费的道理?

我哧声冷笑,顺着暗道又跑了上来,打开通往书房的那道门,刚走出暗道,从书橱边探出头,一道寒光已夹着冷风急掠而至。

“小心!”伴着君默言的低喝,我下意识地一缩头,叮地一声,一枚飞镖擦过我的耳际,直c入身后的木板,发出翁翁地低响,勿自颤抖不休。

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什么事,眼前一花,两条交错的人影,已一前一后向我扑了过来。我只觉腰间一紧,身子不同自主向前一倾,已生生撞进了一具温暖熟悉的胸膛。

“抓紧了!”君默言低声轻叱,脚尖轻点,已带着我连换了三个位置,躲过了对手一连三次的攻击。

房中一片幽暗,窗外一泓清呤的月光衬着积雪,反s出幽微的银光。刀光交错着剑影,伴着偶尔相撞发出的脆响,显得隔外的诡异。

“有剌客?”我恍然,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心突然就提到了喉咙口——糟糕,真不该这时候跑出来给他添乱!

君默言轻哼一声,并不答话,目光冷凝,脸上平静如水。一手扣住我的纤腰,另一手运剑如风,挑、刺、转、披……在满室的书架间穿梭自如,竟然没有撞到任何物品。

“默言,小心!”我眼尖,从君默言的肩膀后已瞄到书橱后寒芒一闪,一条黑影迅若奔雷般电掠而至。

他全身黑衣,一条黑巾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湛然的双眸。眼中精光四s。他汇合了另一名蒙面人,一人持剑,一人拿刀,将君默言的身形完全笼罩在一片光影之中。

君默言带着我,行动上不能圆转自如,进退之间,难免失矩。在他们二人的夹击之下,有如惊滔骇浪中的一叶轻舟,盘施急舞,险象环生。

我忧心如焚——奇怪,平日里从不离他左右的冷无香,在这关键时刻跑到哪里去了?难不成又是无尘当值,睡死了?

可是,现场气氛凝滞,我纵有满腹疑窦也只能放在心里,闭紧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既然已经无意间闯入了战局,我可不想象白痴一样大呼小叫,害他分心。

这种打斗的场面,平日里在电视电影里瞧着,总觉得打得不过瘾,好象越血腥才越好看。可是,身临其境,耳边不时有暗器破空之声响起,颊边不时有冰冷的剑光划过,那个滋味可绝不是言语可形容的。

我心情紧张,手下不知不觉加大了力气,死死抱住他的脖子,紧紧地靠在他的身上,好象掉入水中的人,攀住一块浮木就不肯再放手了。

“没事,你闭上眼睛。”君默言察觉到我的紧张,忽然轻笑着附耳低语。脚下却丝毫也不停顿,沾地即走,衣袄翩然,象只穿花绕树的蝴蝶,游走在两人之间。

“哼!”持剑的蒙面人狡猾地一笑,忽然出手如风,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不攻君默言,却向我身上递了过来。

“放肆!”君默言厉叱一声,忽地拔地而起,象只巨大的雄鹰,凌空下击,伸剑挑开了他的长剑,左脚蹦开另一人的钢刀。

“好!”持剑人脱口赞叹,收剑出掌,急若飘风,依日向我身上攻来。

君默言微眯了双眸,暗沉了脸,旋身一掌,轰的一声,两掌相交。声如郁雷,房中狂风大作,纸张书本漫天飞舞。君默言震得连退三步,才堪堪站稳身形。

持刀之人,见状连人带刀已是疾若旋风般直扑而来,刷刷一连几刀,刀光霍霍,竟然极有默契地全都向我身上招呼了过来。

我即惊且怒,真想不到——我,竟成为了君默言的绊脚石,被当成了他们攻击的活靶子!

君默言此时已是强弩之末,避无可避,我再也忍不住“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那一刀眼看要落向我的右肩——来势汹汹,竟好象要将我活活的一劈两半……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君默言脚尖一旋,身子强行扭转成一个奇怪的弓形。将我拥在怀里,压在了身下。随着“噗”地一声轻响,那一刀竟砍在了他的肩上,血花瞬间四散飞溅。。

我甚至听到了刀砍入骨头的脆响,轻轻眨了眨眼,颊上已有热辣辣的y体流了下来,鼻端已嗅到了血的腥气。。

持刀的蒙面人见一刀得手,微微一怔,随即狞笑着举刀了过来。

“什么人?”书房外传来大喝,灯光亮起,旋即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不要命了?走!”拿剑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跃了过来低喝一声,指着君默言,剑尖隐隐在颤抖。

“云涛!”我凄厉地拔高了声音尖声大叫。

“哼!”持刀的蒙面人,心有不甘,眼见得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只得轻哼一声,弃了君默言,纵身一跃,穿窗而出。

拿剑的蒙面人,回头再看了君默言一眼,这才轻点双足,从另一边翻窗越了出去。

伴着“哐当”一声巨响,书房门被人撞了开来,刹那间灯火通明,涌进无数的侍卫。

“默言!”

“王爷受伤了!”

“刺客跑了,追!”

刹那间,整个王府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众人分头四下追捅逃逸的刺客。

我面色惨白,一脸的茫然,跌坐在地上,月白的夹袄上染满了君默言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我紧紧地握住君默言的手,不肯放开。

满书房神色焦急的侍卫,我已视而不见。四周的喧闹我也已充耳不闻。我的眼里,心里,此时此刻,只容得下一个人——君默言!

他,居然替我档了那一刀?

我深深地被他震憾了!

“小雪,你怎样,有没有受伤?”傅云涛几大步抢了上来,一把抱住君默言,转头,一脸担忧地审视着我。

“好多血…”我机械地摇了摇头,神思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目光触到混身染血倒卧在傅云涛怀中的君默言,才忽醒悟了过来。泪,缓缓地流了下来,喃喃地低语:“那一刀,本来是砍我的。。”

仿佛过了几万年,又好象只有一瞬间。君默言抬眸看向我,咧嘴,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一抹笑痕极浅,仿佛怕惊吓到我。

“我没事。。”他淡淡地满不在乎地低语,却终于支持不住,晕在了傅云涛的怀里。

“默言!”我惶急,哭着扑了上去。

“逞什么强?刀都砍入骨头了!”傅云涛没好气地低喝,抱起君默言,转头看我:“他失血过多,先让无名给他看看。”

“王妃,请容我先替王爷把脉。”无名弯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