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领罚(1/1)

池中的锦鲤不断翻腾,水花飞溅到池外,许是太过活泼竟惹恼了喂养锦鲤的主人,秀眉一皱,将手中的瓷盒交给了身后的仙娥。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天命,所有的一切都可是事在人为。

缪若拿起锦帕擦了擦指尖,说:“这事情出了,天君可曾有过什么指示命玉枢传话?”话毕一双清秀的眼睛中,透露出了阴险的目光,有些违和却不失威严。

单雪跪在当中,端着瓷盒,说:“并无,玉枢真人过来殿里时,只是原原本本将这琉璃盏被她撞碎的一事说了清楚,许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天君不方便与旁人透露。”

闻言缪若不禁冷哼一声,若说起来昭华有什么事情不能透露给旁人,那便是同浣纱殿主人的那段情分,简直将九重天以至于三界的颜面统统不顾。

只是她才刚刚坐上天后的位置,免不得要装作一些贤淑温良,即便是知道浣纱殿里的那位来头如何,也不好将这事彻底做绝,反倒是前殿里的那群老东西,可不管不顾,直接将这琉璃盏一事搬上台面,届时即便他是天君,也不能维护。

入了夜,殿里便也再没有什么兴致,缪若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抚了发鬓,喃喃道:“如今这时辰也尚晚,本宫一直没有派人传话,怕是玉枢真人也不好私下里做决断出来,天一阁本就不是个人多的地方,想个法子明日一早让众仙都知道,帮天君拿个决断出来,也总好过本宫下什么责罚,毕竟这九重天里看好天后位置的人大有人在,本宫乏了,若非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明日再报吧!”话毕因便朝着寝宫走去,招仙娥褪去发饰。

单雪一人站在当中,想了个法子便派去了天一阁两名仙娥,说是以为天君送些茶食,却不料恰恰撞见了门前跪着的仲灵,得了个意外的事情。

缪若自幼便是选中做昭华天君的伴读,日常所居也都有些规矩,而今桌前的香薰缓缓飘动出青烟,略过纱帐,给那梦中人一缕安定,睡得更沉稳了。

只是十分不应景,守在门前的两名仙娥无法阻挡,那疾步走过来的单雪抬手扣响了门板,说是有急事禀告,缪若缓了神儿,这才压下心头怒火,避退仙娥,只留下她一人问话。

单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说:“若非是得了十万火急的消息,奴婢是万万不敢来叨扰娘娘休息的,只是那贱婢在天一阁失手打碎琉璃盏,原是事出有所隐藏,那时从旁的殿中路过的仙娥也有瞧见的,说是天君本已闭关多日,大抵再需两日便可出关,怎料那贱婢没个礼数,这才第一次奉膳便惊扰了天君,打碎琉璃盏,天君怕事态严重,才命玉枢真人压下此事,只说了琉璃盏的罪名。”

原以为那冰冷的人,不过是断了情丝,不懂什么是情,也自然就看不见她的付出,怎奈如今所见反是她的可笑,这厢用心的照顾,竟不如一个粗鲁的贱婢。

上等的熏香被一扫而落,飞溅起的香灰撒在了单雪的衣袖上,发出了股焦糊味,只是碍于面前的主人是九重天的天后,皱着眉头忍下了,额间的冷汗却出现了那伤口的疼痛。

缪若冷声道:“所以天君之所以毫不隐瞒的让玉枢过来告诉本宫,也全是因为要维护那贱婢,而他本身则是修炼之时被扰,无法亲身相互,”眸中恨意徒增,又道:“他倒是每一步都算得很精准,若非是本宫今日命你再去探查一番,怕是这事就会依着天君的意而成了!”

心口好似被人压了一块巨石,她再也不想做什么贤良淑德的天后,反倒不如那什么规矩都不知道的贱婢舒坦。

九重天的月光却要比凡界的亮很多,若是没有膝头上的那阵阵泛上来的痛楚,怕是在这天一阁前要比在里面还要舒坦些,我将将抬头看着月亮,祈求着跪罚能够快些结束。

也不知是今日老天爷听到了我的呼唤,这心愿才在心中叨念出去,身后就传来了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慌忙扭过头一看,却发现是才见过面不久的缪若天后,心口不免一紧,莫不是这么快就来取我性命了。

怎奈我本就是跪在地上的姿态,自然不能再站起身来与她行礼数,便将两只手猛地向前一扑,说:“见过天后娘娘!”

缪若一挥手便将身后的四名仙娥支到了远处,唯有之前领我去了凤栖殿的仙娥在场,她说:“我们家娘娘得知了你打碎琉璃盏的事情,只是念在你初为仙娥便被带到天一阁做天君近侍,也是凤栖殿统管不严,娘娘也会为你担下罪责,只是你毕竟打碎了大典所用的琉璃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番话说的委实体面,如若不是从前我在这天后身上栽过跟头,怕是真心要去信她会去替我担什么罪责。

忙在心里思量出一番说辞,我说:“仲灵自知犯下的罪过不小,所以不敢去寻求娘娘庇护,只想能够谢罪抵了这罪过才好,万不敢再给天君和娘娘徒增烦扰。”

闻言缪若果然笑了,抬手将面前传话的单雪推开,一双略带冰凉的指尖轻轻抬起了我的下颚,好似在瞧着天底下唯一的珍宝般盯着,说:“好诚恳的心,即便你想要为琉璃盏谢罪,那本宫也不好驳了你的意,明日一早便会禀明天君,待遇众仙家商议出一个结果后,再来看你,”话毕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带着仙娥离开了。

我看着那抹背影,周身说不出泛着凉意。

缪若走在甬道间,心情却比去天一阁时好上许多,原本是想要安抚一番那贱人的心,才能套出这么好的话来,而今一见,她的心思大抵也只能骗骗天君。

单雪看了看心情颇好的天后,忍不住抽换手挑开染了血迹的衣袖,生生忍下那不断流淌下来的血水,却又不敢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