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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似的目光之下,硬着头皮问道。难不成都没有的情况下,真打算裸奔?

“我回去问问!”福婶冷瞄了林婕他们一眼,都到这地步了,还挺讲究,看来是富家之人。她在当家的影响下,也学过好几天武功,这些人的眼睛里没有半点邪气,特别是这个小姑娘,浑身散发着一股凛然正气。虽说人心隔肚皮,但她多少还看得出点端倪来。这姑娘不是坏人,至于其他人的话多少还有些怀疑。

半个时辰之后,福婶拿着自家的和邻居家的新衣物回来。自家的闺女本是过些日子成亲,家里人各添了一套新衣物,没想到还未穿上呢,这就拿出来卖掉。碎银子倒是绰绰有余,但重置一番也很是麻烦,就当帮当家的一把,让他不要整天在村里头瞎忙活,家里都顾不上。

“这位大婶好生厉害!”林婕望着远气的背影轻叹。

“那又如何?银货两清,互不相欠,以后见着了也是素不相识。”大魔头嫌恶地瞄着手上这套据说是新做的衣物,真丑!

“好啦!先找个干净的泉水洗洗换上,再拖拖拉拉的,今晚又要夜宿荒郊野外。”林婕碎碎念地催着。刚才向那位大婶打听过,顺着这路一直走,一百多里处有一个小县城。 那里还挺热闹的,现在啥都缺,正好寻着机会置上。否则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大人们的话风餐露宿是没啥问题,但俩小的在没有马车和帐子的情况下,非生病不可。

经过好一番折腾,大魔头和魏叔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新买来的粗布衣。除了银两和雷蛇这些好东西之外,那些祸碗瓢盆,烂布衣物之类的在林子边边时就弃了,都缺口裂嘴,留着亦无用。

落夜时分,一行疲惫不堪的人终于到了盘古县。

“客人,我们客栈现在仅剩两间普通的客房。”店小二对着林婕说道,有些畏首畏尾地盯着蒙着脸的魏叔看。

赫连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魏叔,如何?”林婕拿不定主意,现在天色已晚,再去找第二家恐怕来不及,大伙儿都累了。

“先住下再说。”魏叔扯开挡在前面的赫连云,干嘛挡路?

“小二,那我们要了。多少文钱一宿?”林婕笑容可掬的问道。

“客人,一百文一间,两间两百文。”还是这小姑娘好说话,后面那三人都怪怪的,眼神凶的很。

“那麻烦带我们去!我们的马儿也麻烦照顾一二。”林婕客气地说道。拧了不安份的大魔头一把,眼神那么凶干嘛?想被人家轰出去。

“那是当然!客人,这边请!”

还不错,挺干净的。现在是盛夏,炎热的很,没有褥子也没关系。林婕心想。

“小二,麻烦先做一桌饭菜送上来,简单即可,尽量快点。”林婕打赏了他一点小碎银。

“好咧!”店小二眉开眼笑,这碎银子顶他一个月的月钱。这客人看起来粗布衣裳,气质却不错,出手亦大方。看来是贵客呢!得提醒掌柜的。

“娃儿,你出手还真大方!”魏叔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手里的银子并不多,明天置那些必需品的时候娃儿就知道了。

“没有文钱,只好如此。大伙儿都饿了,让他跑快点上茶上菜也好。”林婕可不认为有给错。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点都不假,短短两刻钟之后,房里就摆上了一桌简单亦丰盛的饭菜。

“婕儿,你慢点吃!”林婕真怕婕儿哽着,她小妮子啃着个大鸡腿,左一口右一口的。在黑暗森林里最后的几天都没了油盐,伙食的美味程度急剧下降。这两个多月以来的艰辛,难为她小妮子居然没有大哭大闹。

“娘,香香!”婕儿就着碗边扒了一口饭,含含糊糊的说道。

“别说话,嚼嚼再咽下去。”林婕干脆一把抱她入怀,着手喂她。

饿过方知米饭香。赫连云根本不哼声,自顾自的猛往嘴里扒饭。

饿死鬼投胎!魏叔,大魔头,小杰一致腹诽。

绿绿蓝蓝和咕咕它们各自进食着,对于饭桌上的恶斗不打算加入。

茶足饭饱之后,大伙儿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打出万恶谷以后,日子真是过得惊险又艰辛。

“好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去逛大街。”林婕催着那三个屁股不离椅子的大男人。饭后茶都喝了两壶了,还打算赖在她房里不走啊?

“娘,逛街街。”婕儿听着喜出望外,呵呵笑着嚷嚷道。

“是!逛街街。”林婕轻点了她的鼻头一记,瞄了那三人一眼,叹气道,“真打算赖我这儿?”

“小妹,今晚我和你搭铺。”大魔头搂着她的腰不放。他才不要和魏叔,赫连云搭铺,若是如此,他宁可睡房梁。

“有我在,休想!”魏叔立马反驳,他才不要跟赫连云单独一间。“我和小妹娘仨一间。”

“我也不要和大魔头一间。”赫连云亦有着自己的顾虑,若是大魔头半夜不爽提剑砍他的脑袋怎么办?

“你以为我乐意和你一间!”大魔头嚷嚷着反驳。

……

“娘,不管他们真的没问题?”小杰头痛的看着那你来我往的三人,真是各有各理。

“由他们去!”林婕给俩小的擦脸和洗脚。

“娘,刹叔叔,爷爷,云叔叔他们三人真能共处一室搭铺吗?”小杰很是怀疑。

“你看着!”林婕贼笑着对小杰眨眨眼睛,然后对那三人说道:“我要换衣物!”

“什么?”争吵着中的三人在见到林婕探手解扣子,回神地嚷出声。

赫连云面红耳赤地跑了出去,小妹真是胆大妄为!

“给我出来!”魏叔硬扯着勾勾缠着娃儿的大魔头,把他提了出去。

林婕趁机把房门上锁,回头对着小杰笑道:“如何?出去了吧!”

“娘,你好诈!”小杰对娘的行径直摇头,娘根本就是作作样子。什么换衣物?连第一颗扣子都没解。

“这叫作兵不厌诈。好啦!睡觉,明天早起去玩!”林婕笑容可掬地说道。至于那三个大男人如何渡过今晚,她是一点都不关心。

“我要睡床!”大魔头躺成个大字型,霸占了整个床铺。非常明显,这家伙打算独占。

“你倒想得美!”魏叔飞踢大魔头一脚,让他挪个地儿。让大魔头给闪过了,却也空出位置。魏叔喜滋滋的合衣躺下。那么久没有睡床铺,真是舒服!

赫连云羡慕地看着那俩人,他也想睡床,可惜这两人他打不过,无奈之下向店小二要一卷草席打地铺。地铺凉快,不必羡慕。他自个安慰道。

半夜,赫连云被一重物给压醒,就着烛火一看,哭笑不得。魏叔被大魔头给踹下床,却依然不醒,想来这段日子操心劳力的,累极了。瞧瞧大魔头那睡姿,他可不敢去招惹,难保他熟睡中出手。轻手把魏叔挪平躺好,轻舒一口气。整夜就着烛火盯着魏叔的睡脸发呆。

大魔头在床上暗笑内伤,魏叔哪是睡死,是被他给点了睡穴,故意踢下去的。明天跟小杰说说去,准保小家伙笑死。

自作自受

“魏叔,你怎么啦?”林婕见魏叔一大早起床就眉头深锁,直至现在出来逛大街依然如此。

“没什么!”魏叔回道,心里嘀咕着。自己一向睡觉都安分守己的,昨夜怎会滚下床?被大魔头踢下去的可能性最大,只是为何那么大的动静自个都没有醒?难不成真是自己养尊处优久了,对危险的感知变差?再瞄了一眼,那未来的父子二人组粘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时发出怪笑声。冷酷的双眸迷了起来,大魔头动手脚的嫌疑最大。不要让我逮着机会,否则有你好看的。

赫连云直打哈欠,他昨夜根本没睡过,赶在魏叔未睁眼之前就起床,现在困得很。

“娘,我要这个。”婕儿蹲在人家的小摊上,小手抓着一朵手制的小布花不放。

“咱们不要这个,选这个好不好?这个让婕儿更漂亮呢!”林婕哄着她,瞄了那朵恶俗的大红花一眼,婕儿的眼光真是有够差的。

魏叔,大魔头和小杰亦有同感,全都摇摇头,若是小心肝头顶插上那朵大红花,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

“就要这个!”婕儿攥着不肯放手。

“客人,小孩子带着讨喜。”小摊主趁机夸耀一番。

林婕对她抱歉的笑笑,没吱声。转而对婕儿笑眯眯地说:“婕儿,你去问问爷爷,叔叔,哥哥他们,看看他们怎么说?若是他们也说漂亮,那娘就给你买,如何?”

“唔!爷爷!”婕儿扬着手里的大红花对着魏叔献殷勤。爷爷最疼她了,准说好看。

魏叔轻咳一声,在大伙儿杀人似的目光之下摇摇头,让婕儿好生失望地盯着他看。不行!若是改口,罪过最大的可就是他自己。

小杰悄悄地躲到大魔头的身后,婕儿四处扫视,哥哥呢?

“叔叔!”婕儿转而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大魔头。

“婕儿,很漂亮哦!呃…不过,你娘手上那个更漂亮。”大魔头对小心肝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差点就举手投降。被小杰在背后拧了一把才回神把到口的话儿给咽了回去。

婕儿的脸蛋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嘟着嘴不高兴地回到小摊边,把手上的大红花给放了回去。若是绿绿戴起来一定很好看。绿绿在客栈的房里打了个冷颤。

“婕儿,笑笑!哥哥的糖葫芦给你。”小杰逗着一直不开心的婕儿。

“我自己有!”婕儿酷酷地扭过头,啃着糖葫芦迈着小腿往前走。

大伙儿面面相视,小心肝发火?还真是风平浪静的表达方式。

赫连云见婕儿如此,一时善心大发,把那众人都看不上眼的大红花给买下,他是觉得还好。若是婕儿一直不高兴,那到时就给她吧!难得送婕儿一样礼物。赫连云可半点都不知晓他此举可把绿绿给害惨了,梁子从此结定。

“魏叔,银子还剩多少?”林婕边给洗过澡的婕儿穿衣服边与喝茶算帐的魏叔聊天。

“扣除今日买马车的七十两,还有衣物之类的,再去掉付给客栈的钱,我们只剩下七十多两。若想靠这些钱回到苏村,恐怕不易。”魏叔眉头紧锁。

“那个,到了大城我去家里的铺子支个千余两不成问题。”赫连云对魏叔说道。

“那是你家的钱,又不是我们的钱。”魏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什么馊主意!

“当我没说!”赫连云举手投手,魏叔在今晨已重新戴上面具,把真实的容貌深深地藏在那面目之后。这是他打一进城就直奔去买材料回来重新做的。真是有点不适应!

“刹叔叔,你是帮我搓背还是给我剥皮?”小杰在屏风后面嚷嚷道。

“给你搓就不错了,还挑!”大魔头咕哝着。他何时干过这种事?

“上边你没搓到,右边搓得太轻了,……”

杰儿的嚷嚷声中夹着大魔头咕哝。

林婕和魏叔相视一笑,无奈地摇摇头。他们这是在培养父子之情,师徒之意?还是在杀戳相见,永结世仇啊?他们洗澡的大浴桶是今天花了心思在人家铺子里赶工做好的,与前一个尺寸相差无几。运回客栈后婕儿第一个享用,接着是互不相让的大魔头和小杰,两人最后协议一起洗。

“换边!”两人转身的水声。

林婕刚抱着婕儿喝了两口茶,大魔头杀猪般的惨叫声迭起,一条光溜溜的人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林婕口里的茶一口喷了出来。婕儿差点首当其冲被波及,若不是魏叔眼疾手快地一把抱过她小妮子的话。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赫连云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叔叔,大屁股!”婕儿呵呵笑起来,小妮子绷了一整天的小脸终于喜见笑颜。

“婕儿,别看,小心长针眼!”魏叔捂着婕儿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大魔头一眼。

“你们怎么啦?”林婕拿了屏风上的干大布巾给他围在腰际。天,这已经是第几次见着这家伙的裸体了?司空见惯,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小杰把我的背都搓掉皮了。”大魔头转了个身,罪证确凿,看小家伙如何辩解。

“胡说,是热水烫红的。羞羞脸,那么大个人还光着屁股。”小杰从屏风后探出个小脑袋,做着鬼脸。

“你说啥?看我饶不了你。”大魔头嚷嚷着冲回屏风后面,接着传来小杰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声。

“娘,救命啊!”

“看你还敢不敢乱说!”

“饶命啊!再也不敢啦!”

……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魏叔冷哼一声,这招用过好几次,居然一用再用。还拉了小杰当挡箭牌,其心可诛。

“娃儿,你干嘛?”魏叔见林婕往屏风后走去,赶紧问道。

“帮他们擦背,这要闹到什么时候,水凉了可不好。”林婕笑着回道。

“你就是如此宠他,才会整天拿这些烂招来使。哼!”魏叔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情意已定,男未娶女未嫁之前裸体相见可不好,传出去娃儿的闺誉不知会被传成啥样?没准名声扫地。

“唔!那倒是!”林婕想想又退了回来,她就等魏叔这一番话。

屏风后的一大一小前面听林婕一说正相视着偷乐,小妹(娘)搓背很舒服呢!奸计得逞。后面魏叔(爷爷)一拦,小妹(娘)立马改了主意,两人在屏风后咬牙切齿,魏叔(爷爷)好可恶,以后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跟我斗,嫩着呢!魏叔得意洋洋地偷笑,正好报昨晚的一踢之仇。

林婕最终忍不住,笑了出来。

“噢!娘,你耍诈!”

“小妹,你耍我!”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从屏风后探了出来,异口同声地喊道。可惜,俩人都没注意到屏风的承受能力。啪!倒了,两人齐齐趴在屏风上,一大一小两屁股正朝天。

天哪!林婕笑呛了气。

“哇!刹叔叔,大屁屁,小哥哥,小屁屁,羞羞脸!”婕儿指着狼狈不堪的二人组哇哇大笑。

赫连云捂着肚子笑着转身,不行,受不了啦!再笑下去肚子准破掉。

魏叔本想板着脸训他们几句的,最终没忍住,大笑起来。大魔头的样子好蠢!

主人好逊!咕咕和绿绿蓝蓝它们眼睛瞪得更圆,没好气地腹诽。还好黑黑枣枣它们不在,否则它们不笑死才怪。

没脸见人了!一大一小苦着张脸面面相视,硬趴着不起身。

足足笑了一刻钟之久,林婕才上前扶那一大一小起来,重新回炉到大澡桶里,再把屏风立起来,吩咐店小二再提两大壶热水过来。

得偿所愿,林婕最后帮他们搓背,再闹下去,整个客栈的人都要来抗议。

海的魅力

“魏叔,小杰这样真能练成绝世武功?”林婕见大魔头和小杰在马车内盘坐而定,嘴里念念有词,跟和尚念经做早课差不多。与前些日子在黑暗森林里练功绝然不同,据说是到了深一个层次。

“没事的!大魔头和柳的武功向来走偏锋,不足为其。再说大魔头有事先帮小杰打通经脉。”魏叔头也不抬的回道。他正想赚钱的法子,现在银子还剩三十两,再没银子进帐,大伙儿接下来就得风餐露宿。

“打通经脉?那有何用?”林婕对这些内功之类的一窍不通,毕竟这在前世里那是武侠小说的飘渺之词,作不得真的。若是拳脚功夫倒可以和他们谈论上好半天,武器之类的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止。

“小杰练武会事半功倍,不出三年,就是一流的武林高手。”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际遇,若不是大魔头或是像他这种返朴归真的高手,根本做不到这一点。魏叔没有告诉林婕的是,不出三个月,娃儿在速度方面根本不是小杰的对手。

“魏叔,你说我们到了康如城,然后坐大船北上可好?”林婕不在小杰练武的事儿上打转,有大魔头,柳,魏叔看着,用不着她这个外行人来操心。再过两天就到康如城了,还是想想如何回饶国的事。

“大船人杂,不好!”魏叔一口驳回林婕的提议。

“那雇条中等的船北上怎么样?”

“娃儿,你认为我们还有多余的银子雇船吗?”魏叔扬扬手中算出来的小帐本。

“我们到了康如城,想法子赚些银子不就可以啦。”

“走一步算一步吧!”魏叔没抱多大的希望,大伙儿都不善经商之事。除非用回老法子打猎换银子。

赫连云在一旁陪婕儿玩数字游戏。

“云叔叔,三个!”婕儿呵笑着伸出三小指头,趴在婕儿身边的绿绿蓝蓝和咕咕它们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不断打着哈欠。 天气炎热,继续补眠。

两天之后,林婕一行人到了海边。

“哇!这是什么?什么这是?”小杰兴奋得哇哇大叫。

“这就是大海!小杰,如何?大吧!”林婕笑着对兴奋过度的儿子说道。

魏叔,大魔头,赫连云都有到过海边,倒没小杰那么大的反应,脸上那愉快的笑意看出来他们心情也很好。

“都望不到边呢!爷爷,我要下去!”小杰缠着魏叔不放,他想下去看看。

“等一下,我们找个缓一点的地方再下去。”魏叔敲了心急难耐的小杰一记,这里悬崖陡峭,哪能下去?

“魏叔,前面有一个海滩。”大魔头眼睛很好,指着那还稍有距离的地方说道。

“爷爷,快点啦!黑黑,枣枣,赤云,跑快点!”小杰催着差不多要停住的三马儿。

黑黑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猛往前冲。车上的众人由于惯性作用,全往后面打滚,大伙儿全摸着撞碰之处狠狠盯着小杰这个罪魁祸首不放。小杰当作没看见地盯着海看,他不是故意的,谁让大伙儿不抓牢,像他就事先抱着爷爷不放。

马车停在海滩上,小杰急不可耐地自个跳下马车,沙子细致柔软的触感让他蹦跳着猛踩。

“娘,好好玩!”

“知道!知道!”林婕抱着婕儿下来,对小杰那高兴劲摇摇头。这里与沙漠那种恶劣的环境不同,触目所及皆是让人心情舒畅的蓝,天蓝,海也蓝。

魏叔抓着大魔头给三马儿解缰绳,想偷懒,没门!赫连云则是自动自觉帮忙。

绿绿蓝蓝没见过大海,一个优美的扑跳,在沙滩上优雅地走着,不停地发出叫声,身后留下两串爪子印。

林婕把布鞋脱掉,赤着脚,沙质很软,也没有扎人的贝壳之类,也给婕儿脱掉小鞋子。

“哇!”婕儿惊呼,眼睛瞪得贼大,咯咯笑个不停,追着咕咕这俩小狐狸猛跑。

“真舒服!”林婕伸长双臂,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真像是劫后逢生的大犒赏。海的味道,咸咸的,夹着丝丝的海腥味。辰时的太阳当空烈照,现在是炎热的六月天,真是无巧不成书,来对了季节。

“叔叔,这是啥?”婕儿好奇地提起一条探出头的沙虫,捉着在一旁的大魔头,一脸无辜地问道。

“婕儿,快扔掉!”大魔头嚷嚷出声,那么恶心的东西,她小妮子怎么就不怕?婕儿的怪癖还真是让人不敢置信,整天没事捉着这些软绵绵的东西玩。

婕儿恋恋不舍地看着手里挣扎不休的沙虫,在大魔头的盯视下,只好小手一扬,扔回沙滩上。劫后余生,心有余悚的沙虫赶紧寻了个洞,一下子没了影。

“婕儿,来娘这儿!”林婕把松垮垮的裤管挽高,在马车里寻了两根细绳子绑在大腿处,淌进海水里玩。这里风浪不大,很适合俩小的玩耍。

魏叔对娃儿伤风败俗的行为直摇头。算了,这里四周都有悬崖围着,离人烟处又远,无人之地,随她吧!

“好!”婕儿高兴地向着娘亲奔去。

“来!试试!”林婕诱着婕儿把脚探进海水里,她小妮子惊惶失措地巴着她不放。

随浪而来的海水缓缓地漫过婕儿的双脚。

“哦!”婕儿惊愕地小嘴微张,惊奇不已。

“娘!”

“很舒服吧!”林婕笑眯眯地把她放下来,让她的双脚着地,踩着沙子。海水漫过她的小腿肚,又退了开去。

“很舒服!好好玩!”婕儿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地用小手泼着海水玩。

“刹叔叔,来游水!”小杰把衣服全脱了扔在沙滩上,光着小屁股泡在海水里游泳。他在万恶谷时初学会游泳,瘾头上呢!

林婕看着是直摇头,他小家伙的泳技跟狗爬似的,每次纠正他都振振有词,能浮起来游得动就行。

大魔头本不想下去的,他嫌海水太咸,泡着不舒服,见魏叔亦下去玩,也就跟着下水。

咕咕它们见状也跑了进来,在海里不断地表演着各种特技,把大伙儿逗得大笑出声。林婕有些讷闷,狐狸也会游泳?

绿绿蓝蓝它们不会水,望着玩乐的大伙兴叹,赫连云见状灵机一动,跑回马车里瞎折腾一番,弄了块大木板给它们当浮板。让绿绿蓝蓝好生感激,随着浪头而动的木板,绿绿蓝蓝它们也玩起水,叫声不断。平衡感不错,一会儿之后,居然玩起冲浪来。

黑黑枣枣它们在水里戏水,早就玩开了。

“大魔头,魏叔,赫连云,要不要下去玩潜水?”如此干净的海水,都可以远远地看见那七彩斑澜的海生植物。林婕想潜水的欲望顿生。

大魔头和魏叔也有些心动,只是俩小的没人看着可不行。

“我就不去了。”赫连云连连摆手,他的水下功夫可不怎么样,还是留在海边看着俩小的好了。

“赫连云,那就拜托了。回头我换你!”林婕笑着说道。

赫连云笑而不语。

“娃儿,你的水下功夫行不行啊?”魏叔有点置疑,娃儿会水已是让他很意外了,还会泅水?

“等着瞧!我可不会输给你们。”林婕边游向深海区边回道。速度一点也不比魏叔和大魔头慢,还稳稳地领先而行。

“就这里吧!”那绚丽多彩的珊瑚礁,围着游来游去的各式各样的鱼群,让林婕见猎心喜。一个猛扎潜了进去。

大魔头和魏叔相视摇头,也跟着往水里扎。

水里的光线很足,睁开双眼就被眼前的美丽景色所迷。林婕示意他们,如何?漂亮吧!

魏叔和大魔头伸手示意,很漂亮!不过,当食物更漂亮,俩人飞速游着追着那些鱼群跑,打算空手套白狼,捉几条回去给午膳加餐。

海滨之城

“娘,这是啥?”

“海螺!”

“这个呢?”

“海星!”

“这个?”

……

小杰围着大魔头,魏叔和林婕弄回来的海洋生物,好奇地追问个不停。形状好奇怪,颜色又很漂亮,眼睛都看顾不过来。

婕儿领着她的宠物军团亦围着那些海洋生物直打转,她和咕咕它们对捉回来的两只海龟特感兴趣,见海龟一探头,就伸手(爪)敲一下,那两只海龟受惊又把头缩回去,如此来回,乐此不彼,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赫连云看着魏叔他们三人带回来的战利品,简直是无语。他们要把海里的东西都搬回来吗?能吃的,不能吃的,堆成一座小山。不说午膳有着落,连往后几天的伙食都有着落。

林婕看着这些海鲜眉开眼笑,口水直流,急催着魏叔动手做午膳。

“娃儿,你确定这些东西能吃?”魏叔指着那些海蚌海螺之类的,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从未听说过这些东西能吃,海鱼,海虾,海蟹能吃大伙儿都懂,但这些奇里奇怪的东西却是无人敢吃的。

“很好吃的!等一下你就知道啦!”林婕喜滋滋地清洗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魏叔捉着赫连云,大魔头帮忙把马车拖到悬崖的背阴处,再把做饭的家伙从马车内卸下来。让赫连云生火,大魔头跑腿。想做等吃闲饭,没那么好的事!

“娃儿,这个是不是太大了点?”魏叔瞪着那个特大号的巨蚌傻眼,这要怎么下手?不说携带的小瓦锅装不下,就是人家酒楼里的大锅也难以料理。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好的缘故,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大蚌。赫连云家中富有天下,他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有它一半大就不错啦!

“这个我来动手!”在海底见到这个足足有两米见宽的巨蚌时,她欣喜若狂,只差没乐昏在海底。硬是拖着大魔头二次潜水把它给弄回来。

魏叔见林婕那副高兴到手舞足蹈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做自己的午膳。

赫连云拖着大魔头杀鱼,这些若不处理一下,如何带走?

“哇!好香!娘,可以吃了吗?”俩小的蹲在林婕的碳烤蚌旁深吸一口气,垂涎三尺。

大魔头,赫连云亦闻香而来,滋滋作响的声音,空气中飘溢的蒜香与烤肉的味道,闻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魏叔更是夸张,只完成了一道菜肴就罢工不干了。

大伙儿都端着碗筷围着巨蚌等着。就连绿绿蓝蓝和咕咕它们都抬着前爪子,两眼骨碌碌地直盯着。

“开动!”林婕的号令声一下,好几双筷子都齐齐伸了进去,当然也少不了那几只兽爪。

“哇!好吃!”

“肉嫩汁多!”

“口齿留香!”

“娘,多给我一点!”

……

林婕瞧着大伙儿吃成这样,非常有成就之感。

“娘,这个肉肉好硬,都弄不开!”小杰使劲用筷子擢,那圆圆的肉块依然不散。

“我看看!”魏叔亦动筷子捅了捅,确实很硬实。

“难不成里面有珍珠?”赫连云两眼直发光。

“不会吧!运气那么好!”林婕半信半疑。

“我来弄开它!”大魔头跃跃欲试,纤指成刀。

“一边去!你那掌力一下去,好东西都会变没!”魏叔没好气的说道,眼里金光闪闪。

大魔头冷哼一声,咕哝着赖到林婕的身边。

“娘,不能吃吗?”婕儿咬着小勺子,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香喷喷的蚌肉不放。

“乖乖,等一下!小杰,把你的小匕首给娘!”林婕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小匕首,小心翼翼地挑开一条缝,一道光芒夺目而出。

“哇!”众人惊叹,嘴巴半张。

硕大如头,天然一色,纯净如蓝,美若有灵,在晌午阳光的照耀下光彩夺目,稳稳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我是不是在做梦?”小杰狠狠地捏了自个好几下,好痛,是真的!

“哇,好漂亮!”婕儿探着脑袋轻轻地摸着,嘴巴笑咧开到极限,眼睛笑眯成一条线。

“珍珠王吗?”林婕瞪突了眼,这个未免也太过惊喜了,自己来到异世界后,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强,说是超级强都不过分。

“赚到了!赚到了!”魏叔乐呵得像个孩子。

“这是我的功劳,是我最先发现的!”大魔头亦是高兴得无法形容,太好了,还好见小妹捡那几个小不拉叽的蚌时,看不过眼(其实是邀功讨赏)带她去看追鱼跑时,发现珊瑚礁中的这个大蚌。

“这个该是天下无价!”赫连云啧啧称奇,此珠一出,恐怕天下宝物皆失色。

黑黑,枣枣,咕咕,绿绿蓝蓝它们也来凑热闹,围着珠子直转。

“呐!怎么办?”有宝也是大问题,藏哪?

“娃儿,要扔回海里去吗?”魏叔视线盯在蓝色珍珠上都移不开去。

“娘,不要!”婕儿紧紧抱着蓝色珍珠不放。

大伙儿亦不赞同地望着林婕。

“好好!咱们带走!现在先把它藏到马车里,好不好?”林婕自己也有点舍不得,它真的是太漂亮了,引人入魔。

魏叔乐颠着跑回马车里折腾一番,找来了好几件新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把洗净的蓝珍珠严严实实地包起来,捧回马车里。

“爷爷!轻点!碰坏就不好啦!”小杰嚷嚷着提醒。

“用不着你来说。”魏叔咕哝着,把蓝珍珠放进装衣物的暗柜,打算到了康如城第一件事就是为这颗蓝珍珠做一个专用箱,做为传家之宝收藏。

林婕看着是直摇头,折腾来折腾去,午膳都没吃好。

黄昏时分,林婕一行人终于到了康如城。

康如城是一座海滨之城,一面向海,一面平原,一面靠山,另一面四十多里处就是赫赫有名的黑暗森林。

“这是水上威尼斯吗?”林婕看着城里那四通八达的水路,以及来来往往的小船,不由得惊叹出声。

“娘,什么是威尼斯?”小杰不解地问道。

魏叔和大魔头他们亦不解地望着她。

“那个,就像这里一样,把屋子建在水上,是一座水之城。”其实并不一样,威尼斯是全城皆在水里,这康如城只是建了四通八达的水渠,引海水入城,房子都是在地面上的。她只是不懂如何跟他们解释,到时又得解释一番为什么能建上水面上。

“噢!”众人没再追问。

“娘,我们住那家客栈好不好?”小杰指着临水渠的客栈说道。

“魏叔,你看呢?”林婕想听取魏叔的意见。

“也好!晚上可以看游船。”魏叔来过康如城一次,知道这里晚上灯火通明,歌声不断,很是热闹。

“耶!”小杰欢呼出声,蹦跳着往通向客栈的小拱桥走去。

大伙儿看着他是直摇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大人物来袭

“娃儿,要不把这个镯子当了换银子如何?”魏叔有些不舍地摸着左手上的绿镯子。

“那怎么可以?你不是很喜欢吗?”赫连云听魏叔此言第一个反对,他本来对身外之物就很淡薄,难得有一样让他挂心的,怎可以当掉?

“魏叔,难得你喜欢,留着吧!我们再想想其它的法子。”林婕亦不赞成,魏叔很喜欢这个镯子,自打万恶谷戴上起,就没有摘下来过。小杰的玉佩是大魔头和柳送他的礼物,他喜欢的紧;婕儿的手镯和夜明珠是她小妮子的宝贝,真要当掉了,小妮子一准翻脸。那颗蓝色的大珍珠是大伙儿的心头宝,亦是动不得的。思来想去,大伙儿身上还真没有可出手的典当之物。

“可是,咱们的银子所剩不多,若想走水路回去,是绝对不够的。驾马车走陆路回苏村,路上弄些其它的食物凑合着,夜晚在野地里过,勉强倒是可以。娃儿,你看?”魏叔拿不定主意。

“唔!这样吧!我们先在这儿呆两天,到城里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法子短时间内挣到钱,若真不行,咱们只好起程走陆路回去。”本想着让俩小的体验一下船上的乐趣,现在兜里没钱亦没辙。

“小妹,魏叔的厨艺不是很好?咱们弄些吃的摆摊子,说不定能挣到钱。”赫连云毕竟是商人世家出身,一些商业性的眼光还是有的。

“这倒不失为一条出路。”林婕想想也觉得可行,只是这法子是细水长流型的,短期内想发横财恐怕很难。算了,有卯了胜于无。

“那我们试试?”魏叔觉得此法子可行是可行,只是结果如何很难说。

“好,就先试试。”结果如何,不做怎么知道。

“要我说,当初就该多带点银子。”大魔头放马后炮地嘟嚷着。

“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大伙儿异口同声地反驳道。这家伙从头到脚都没一样值钱的东西,总是嫌麻烦,连个铜板都觉得是累赘。他现在倒好意思说。

大魔头冷哼一下,把脸搁林婕的脖子上,没再出声。反正没钱大伙儿一样能安然无恙回到苏村,只是日子没那么好过而已,不值得如此大伤脑筋。

“娃儿,那得好好想想做什么好。”好手艺不一定会卖得好。

“好!”

大伙儿凑到一起出着各种主意。

康如城热闹的东大街上,林婕一行人正进行着挣钱大业。

“又香又嫩的碳烤海蚌,大家快来看哪!”小杰放开嗓子吆喝着,他小家伙一大早就卖力的很。

“香香炒海螺!香香炒海螺!”婕儿笑呵呵地向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吆喝着,绿绿蓝蓝和咕咕它们被拖着做陪衬,外加表演一些滑稽逗乐的动作吸引路人的注意。这可是林婕唯一想到能与众不同的地方,毕竟别人家可没有那么可爱的小动物。

“给我来一份!”

“也给我来一份!”

“小小年纪就出来帮衬着讨生计,不容易哦!”

“好可爱的小娃子!”

“哈哈,好搞笑!”

……

一些好奇的路人看在她小妮子笑得如此可爱讨喜的份上,亦是被美食的香气所吸引,纷纷都掏银子买了一些烤鱼。只是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海蚌,海螺之类的仍是无人问津,看来是没人敢做第一人。

“赫连云,动作快点。”魏叔催着处理海鲜的赫连云,满头大汗地烹制着海味,看着那纷至沓来的客人眉开眼笑。仿若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从天而降。

好丢脸!自己出得什么馊主意,现在居然在大街上抛头露脸,赫连云悔之莫及。又狠狠地瞪谋了个好差事的大魔头一眼,小心数银子数到手废掉,哼!

“刹,你小心别找错银子。”林婕把魏叔弄好的菜肴包扎好给客人,在康如城这里,海鲜菜肴并不出奇,毕竟这些人平日里就是以海鲜为饭桌上的主菜,只是市面上其它的肉类贵如油,若买来做原材料,搞不好会血本无归,还是现物利用,凑合着看看,成败皆在魏叔的两手之间。菜肴主要是以熟制的零嘴为主,若不是如此,在地方有限的情况下,如何让客人坐下来品尝?

“知道!知道!”大魔头顺手丢了一块海螺肉进嘴巴,好香!魏叔的厨艺真不是盖的,只见小妹做过一次,今日首次动手,就比小妹昨日做的好吃,花样也多了好几样,味道亦相差甚远,简直堪比人间美味。

小杰和婕儿见大魔头那偷食的行为,也悄悄地挪到林婕的身边,探着俩小手就抓了一块入嘴。

林婕看着是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啊?

路人见他们三人那一副仿若吃到人间美味的幸福表情,心里直打鼓,难不成这些平时弃之若敝的东西真是能吃的?一些胆大的人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先尝了一块,反正是不用银子的,美食一入口,眼睛直瞪大,这是什么?好好吃!又想探手再拿第二块,被大魔头一个眼疾手快给拍走,想不掏银子吃到饱啊?没门。

客人讷笑着,赶紧掏钱买了一份。回去让媳妇儿尝尝看,若是能做出来,不失为饭桌多加一道菜,这东西在海底里满坑满谷,比那些鱼啊什么的好捕多了。

其他人一看,也纷纷效仿,没半刻儿功夫,林婕的小摊前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路人。

俩小的和绿绿蓝蓝咕咕它们现已是派不上用场了,得偿所愿地盯着魏叔新出炉的美食,每上一锅都会少掉好几块。途中进了俩小的和四大宠物的肚子。

“婕儿,小心点,哥哥帮你吹凉凉。”小杰小声地嘀咕着。

“哥哥,好吃!”婕儿嘟着油油的小嘴,小勺子早就不顶用了,和绿绿它们一样的行为,改用原始的爪子。

“别那么大声,小心娘听见!”小杰低声提醒,探着小脑袋看着正麻利招待客人的娘亲一眼,娘亲最看不得这种行为了,说是没大没小。

魏叔瞄了缩头缩脚蹲在自己旁边的俩小的,直摇头。都怪大魔头这个罪魁祸首,若不是他平时总蹭到厨房对着未上桌的菜肴偷食,俩小的也不会跟着学了这么个陋习。

大魔头不解,魏叔干嘛瞪了自己一眼,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不是正帮着收银子吗?好羡慕俩小的,都可以闲闲着吃美食。

“别发愣,快给客人结账。”林婕不是没有看见俩小的的行为,只是目前无暇兼顾,反正说了那俩小的也是一边耳进一边耳出,何况他们有魏叔这个大靠山在,总会替他们藏着匿着,知情不报。

“噢,小妹,你说我们这回会不会发大财了?”大魔头喜滋滋地数着银子,这种感觉挺奇怪的,以前收到的银子比现在不知多多少倍,却没有这种高兴的感觉,满满溢着心中。

“你认为呢?”林婕没好气的说道,这点点的小打小闹就能赚大钱?那平民百姓就不会为了三餐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整日奔波于生计。

“不可能吧!”大魔头心知肚明。

“知道就好!”这家伙会不会意识到挣钱养家的不易?以后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想法?

“你们俩个要聊天到什么时候?”魏叔瞪了那停下手中动作的俩人,没见现在忙得不可开交吗,居然还悠然自得的聊天?

“是!”林婕不好意思地回道,抱歉地对等着的客人笑笑。

对面的酒楼里,一位年轻人盯着林婕他们的小摊子,口里的茶喷了出去,坐他对面的东云第一个首当其冲遭殃。

“雨少爷!”东云抹着脸上的茶水不满地喊道,真脏!

“东云,是不是我眼花?我怎么看见大哥在那儿。”赫连雨指着蹲在那儿麻利处理海鲜的赫连云。

“怎么可能?云少爷和苏小妹一家是北上的,怎会出现在这儿?雨少爷你又想骗我。”东云不为所动,平时受雨少爷捉弄惯了,不足以为信,还是云少爷好,都不会像雨少爷如此捉摸不定,特难缠。也不知云少爷现在过得好不好?都快半年没见着他了。

“这次我真的没骗你!”赫连雨信誓旦旦地说道。真是平时坏事做多了,信用出了问题。

“真的?”东云半信半疑地望向赫连雨所指的方向,真的是苏小妹的一家子,太好了。只是他们为何在街头上摆摊子,少爷呢?当东云看到赫连云蹲在一旁剥鱼皮时,差点没从酒楼的围栏上摔下去。

“看吧!我真的没骗你。”赫连雨笑眯眯地说道。

“我去看看!”东云一个纵身飞跃,从围栏上翻跳下来,真奔林婕他们所在位置而来。

“急什么,他们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跑掉。”赫连雨慢悠悠地踱步出了酒楼,心里不停地嘀咕着,大哥这是在搞什么鬼?自家的酒楼近在眼前,居然落魄到在大街上摆摊子糊口?赫连家的人何时曾落难至此过?

路人散去,林婕他们正在收拾残局。大伙儿那股兴奋劲就别提有多高兴,亲自动手挣的银子耶!

“大魔头,我们挣了多少?”赫连云低头边洗着带着腥味的手边问道。

“唔,只挣了四两。”大魔头有些闷闷不乐,他数到手都快发软了,除去买原材料的费用,满打满算才挣了四两。好让人泄气。

“什么?”赫连云心情更是郁闷,才四两,以前家里的一道菜肴有时都比这个来得贵。原来白手挣钱那么难。

“能挣四两就不错了。”魏叔没好气地敲了这俩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一记,这可是普通百姓家差不多三个月的伙食。

“爷爷,我觉得此法行不通耶,我们住客栈每晚都花去三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能挣够钱回家?”小杰打着算盘嚷嚷道。

“唉!”众人叹气,看来只好委屈那三马儿继续拉车了。

“云少爷!”

一声熟悉的声音让林婕他们讶异地抬头。

“东云!你怎么在这儿?”赫连云看着忽然出现的东云有些惊讶,自己跟着小妹他们走后,爷爷有说过让东云他们四个暂时到雨弟那儿去帮忙,想不到在这么远的康如城会遇上他。

“云少爷,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东云心情难以平复,眼前的少爷比半年前瘦了很多,皮肤黑黝黑黝的,若不是自个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相信云少爷变成这一副鬼模鬼样,若是南云他们见着,说不定会更恼火。

林婕一听,便知东云所指,刚才的情景他有看到吧,心里上冲击太大,平时自己高高在上的主人,居然沦落到贩夫走樵的地步。

“做什么事?”赫连云满脸疑惑,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吧?东云怎么一副悲痛的样子?

“有什么关系?体验百姓疾苦。”魏叔不高兴地说道。

“啊?东云你是为这事儿生气?别在意,别在意,挺好玩的。”赫连云这才后知后觉,难怪东云打击那么大,平时有他们四云照看着,自个喝口水都有他们端到手边,现在居然沦落到当街摆摊子杀鱼,难怪他会捉狂。

“东云,就你一个人来这儿?”林婕岔开话题,不让东云这个忠心耿耿护主的护卫在这件事儿上打转。事以至此,多说无益,再说她可不认为赫连云会觉得屈尊卑微接受不了。

“不是,我是和雨少爷一起来的。”东云瞪了林婕一眼,你们是怎么照顾我家少爷的,都快沦落成你家的小厮。

林婕淡笑不语,看着东云后面那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气势让人不可忽视。他是谁?赫连云的亲弟弟,赫连家的现任当家吗?

“雨弟!”赫连云看着正笑眯眯盯着他的赫连雨,头皮直发麻,惨了,回去后免不了一顿训。

“大哥,好兴致!居然与自家酒楼抢生意做。”赫连雨一副牲畜无害的表情。

果然是赫连家的人,十足十的狐狸一枚。魏叔,大魔头和林婕心里暗暗地腹诽。难缠的大人物是也,事儿该如何解释?

兄弟情谊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赫连雨刚还是笑眯眯的一副温和儒雅,风度翩翩的表情,现在却是冷冰冰的一副夜叉脸。

变脸变得真快,林婕他们叹为观止。难怪赫连云当家位置被取而代之,根本没得比。

“那个,那个,说来话长,就是发生一些事,所以就……”赫连云结结巴巴的说道,雨弟发起火来比爷爷还要可怕。怎么那么倒霉,正好被他撞个正着。

“那就长话短说,我忙着呢!”赫连雨优雅地端着热茶轻啜一口,不为所动,大哥怎么说也是自己亲人,落难至此居然不向家里求救。娘亲和父亲若是知道,恐怕心痛至及,爷爷就别提了,他根本是没心没肺的那种,要不怎么会让大哥成了人家的跟班,风餐露宿,被人呼来喝去,想着就极度不爽。

“雨弟,可不可以不追问此事?”赫连云硬着头皮开口,若是把一路上几度遇险的事儿跟雨弟说了,自个离奈何桥也不远了。

“你以为呢?”赫连雨掀起薄唇,冷冷地吐着话。

赫连云求救地把眼光投向魏叔,魏叔装模作样地逗着咕咕,装作没看见。自家家务事自家理,关他这个外人何事?

林婕和大魔头亦是连连摆手,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赫连雨瞧着就不是好糊弄的主,别自寻麻烦为好。再说,赫连雨的话虽看似难听,却是担心自家大哥的表现,外人实在是不便插手。

赫连云哭丧着脸,为啥每次倒霉的事儿总是他出头?

谁让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不做替罪羊,谁做替罪羊?林婕他们自是明白赫连云的心思,一点儿都不觉内疚。

赫连雨在听自家大哥说着这半年来的事儿,越听心头火越旺,脸色越来越黑,几乎忍无可忍要对林婕一行人咆哮。

东云听着是胆颤心惊,脸色越来越白,云少爷这都遇的是什么事儿?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云少爷此刻平安无事。

林婕有些内疚,毕竟赫连云几度遇险是不争的事实,虽事出有因,他自个也心甘情愿。赫连云没有把大魔头和魏叔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当然大魔头是月之一族的人,以及绿绿蓝蓝咕咕它们是太古之物的事儿也没有提及。其它的倒是一点都不漏地说完。

魏叔和大魔头则是没肝没肺毫无愧疚之感,大伙儿不也一样冒险,连俩小的也不例外,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担心的,少见多怪。

“雨弟,我没事啦!你看我身强力壮的,又没有缺条胳膊少条腿。”赫连云自是知道这个弟弟的担忧,笑着安慰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赫连云这个大呆瓜。林婕他们心里直叹气,这下子,罪名坐实,等着挨训吧!

“缺胳膊少条腿?嗯,你很想缺胳膊少条腿做瘸子是不是?我现在就给你断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到处乱跑。”赫连雨怒发冲冠,终于忍无可忍。

“雨弟,我是你大哥吧!”赫连云陪笑着说道,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

“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大哥,以前到处跑着去找人,丢下家族事业不管,现在是跟着别人到处跑,居然还抢自家的生意。”赫连雨一点都不给赫连云面子,狠狠地吼了赫连云一顿。

东云极度支持雨少爷,云少爷就是该挨训。

林婕和大魔头,魏叔他们面面相视,对赫连云突然有点同情之感,他在家里不会是被当做最小的那个来看待吧?

赫连云缩着脖子,乖乖的不敢再吱声。

这个人是云叔叔的弟弟吗?简直像是云叔叔的父亲,云叔叔连半点反抗都不敢,云叔叔好可怜,以后还是少欺负他啦!小杰暗暗吐着舌头,以后自个做大哥绝对不要像云叔叔那样,被弟弟管着,那多没面子。

“叔叔,不要脸黑黑。”婕儿乐呵呵地对着赫连雨笑着。这位叔叔其实并不可怕,眼睛里柔柔的,润润的闪着水。

赫连雨紧绷的脸崩溃,两眼直发光,好可爱的女娃儿,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冰脸化解,笑容可掬地伸手要抱婕儿。不再理会那笨头笨脑的大哥,反正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屡教不改。哪天他突然横尸街头,自个都不觉得奇怪,呸呸,自个在乱想些什么,大哥福大命大,总会化险为宜的。

婕儿咯咯直笑,从林婕的怀里直奔赫连雨的怀抱。

林婕,魏叔,大魔头,小杰啧啧称奇,这个赫连雨真是魅力无边,婕儿在没有甜头的情况下,可不喜欢陌生人抱她。

赫连云长舒一口气,太好了。婕儿,谢了。对于雨弟那一记,别想此事就这么蒙混过去的眼光嘿嘿傻笑,能逃一时是一时。

“还愣着做什么?现在住哪儿?让东云去把行李取回来。自家的产业不住,想帮衬对手吗?”赫连雨没好气地翻了个大白眼,自家大哥真是让人一点都不省心,连自个家里那俩小的都比他懂事,让他少操心。

“是!”赫连云赶紧把客栈的名号告诉东云,东云领命而去。

“快去洗个澡,浑身的海腥味,想熏死人吗?”赫连雨冷冷地说道,转而又对怀里的婕儿笑眯眯的,“小娃儿,叫什么名字?”

“我叫婕儿。”婕儿笑逐颜开的回道,这位叔叔的变脸功夫好好玩。

“噢,原来是婕儿啊!跟叔叔去逛大街好不好?叔叔给你买好吃的。”赫连雨边哄着婕儿边往外走,一点都不将呆然若木的忤在那儿的众人放在眼里。爷爷来信儿说遇到一个笑得跟小弥佛似的女娃儿,觉得特有缘份,把奶奶生前的镯子送了她。若不是那家人看得特紧,真想拐进赫连家当宝贝。今日一见,果然如爷爷所说,好喜欢!让人想掏心掏肺对她好。好可惜,若是赫连家的人,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才怪。现在也好,以后想着法子拐来做儿媳妇也不错。赫连雨打着如意算盘,两眼美的直冒泡。瞄了一眼林婕他们,这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从爷爷的来信中和刚才大哥所说的事儿中就可知。那个叫苏小妹的恐怕就是鬼主意一大堆,今年自家商铺财源滚滚的大财神;那个叫柳刹的年轻人武功深不可测,亦不是什么好惹的主。至于那个魏叔,十之八九是大哥要找的人,刚才大哥看他的眼神让人看着直发麻,太明显了。这样爷爷当初寻着个理由让大哥跟着去,就说得通了。爷爷这个老狐狸,恐怕早就知晓魏叔是何人,大哥还真冤,绕那么远的路。

这家伙,绝对的不怀好意。林婕他们心有余悸,有了赫连昱的前车之鉴,对赫连家的人那虎视眈眈的野心真是不能有半点疏忽。真是想女娃儿想疯了。

“赫连云,若是婕儿被拐走,你等着被剥皮吧!”魏叔恶狠狠的瞪了赫连云一眼,这个家族的人简直就是怪胎。

“这关我何事!”赫连云哭笑不得。

“当然关你的事,谁让你是赫连家的人。”大伙儿怒吼。

赫连云赶紧举手投降,以一对四,怎么说自个都不是对手。

回去的事儿当然也解决了,赫连雨是带着自家的商船来康如城的,当然不可能让自家大哥再受风餐露宿之苦,说是过几天一起走。

有人一路上包吃包住,当然求之不得。林婕他们亦不再客气,没遇上的话还说得过去,既然遇上了,再推辞就是虚伪。何况赫连雨都放话了,一切费用从二成的利润中扣除。奸商就是奸商,半点都不吃亏,魏叔听此言嘀嘀咕咕了好半响。

“娘,这样子下去真的没问题?”小杰半趴在酒楼的窗棱上,盯着底下水渠的船来船往,赫连家的酒楼大门向着大街,另一面则是面向着水渠。林婕他们所住的房子正好窗子向着水渠。

“再说吧!”怎么和当初的赫连昱那么像,整天罢着婕儿不放,连去谈生意都抱着去,让林婕简直是无语。

“赫连云,别只顾着吃,快想想办法!”魏叔踢了赫连云一脚,都什么时候啦,还有心思吃。果然胳膊往内拐,指望不上。

“别担心,雨弟自有分寸,等他腻了就会还回来。”赫连云其实心里也没底,别看雨弟温文儒雅,看来好亲近,其实他除了自家人之外,向来对外人都没什么好感,冷冷淡淡跟魏叔的性子彼为相似的。对孩子更是没什么耐性,家里的俩侄子倒还好,外人的孩子他向来都不亲近的。怪哉!莫非苏小妹这家子就那么讨人喜欢?自个当然不用说,以前不知魏叔真面目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魏叔的真面目,是怎么也不可能放手的;倒是自个熟悉的人个个对他们都是掏心掏肺的,护得不得了,简直是奇了。

“若是他不还呢?”魏叔契而不舍的继续追问,看他这两天抱着婕儿四处献宝,哪像会腻的样子?若不是婕儿睡觉时非要娃儿抱着睡不可,他看这个赫连雨巴不得抱着婕儿哄她睡。每天天刚微微亮就来敲门,大伙儿都还在蒙头大睡,简直是扰人清梦。

“这个嘛……啊,那边怎么那么多人?”赫连云打着哈哈,突然朝着窗外喊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魏叔冷着脸,极其不高兴。

大魔头则是逗着咕咕玩,一点也为婕儿即将被抢走的事儿担心,到时抢回来就跑,凭他赫连雨的武功想追都追不上,打亦打不过。

绿绿蓝蓝它们对啥都好奇,自是缠着婕儿跟进跟出。

“真的啦!好像这两天的人多了好多,你们没发觉吗?”赫连云说道,心底觉得有些奇怪。

“魏叔,是真的。这两天的街上的人确实多了不少,特别是出家人。”林婕望着对面拱桥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心里一颤,恐怕又有什么事儿要发生的样子。

“东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赫连云问守在一旁半天不吭声的东云,这家伙要生气到什么时候,不就是遇到危险时他不在身边而已,有必要如此惭愧自责吗?

林婕和魏叔他们偷偷交换了眼色,赫连云还真是幸福,出个远门一趟,有那么多人牵挂。

“主子,你是在问我吗?”东云赌气地说道。

“东云,你要自责到什么时候?我发誓,若有下次,我会避着事儿走。”赫连云简直是拿东云黑脸没辙,四云从小到大都与自己形影不离,骨子里早就被松叔灌输了终生一生都要保护主子的想法。

“你还想有下次,再有下次,你想替我和南云他们收尸吗?”东云瞪大眼睛,冷嘲热讽。

“大不了,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们。”赫连云看着魏叔的神色,见他没有反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魏叔不喜外人跟前跟后,真怕他生气。

魏叔暗暗皱眉,若家里再加那四大金刚进来,后面肯定又会跟着一串的关系人。真是麻烦!

“你以为我们还会让你独自逃跑,想都别想。”东云脸上的阴云这才散了去。“主子,你刚才问什么?”

这个东云,不愧是赫连家培养出来的,损人不带半个脏字,以前真是小看他了!林婕和大魔头咬牙切齿。

小杰苦着脸,以后挣钱养家可真难,这么多口人,每天得消耗多少米粮啊,云叔叔果然是像初次见面时一样,狐狸带仔,一大群来蹭饭吃的,而且还是长期的饭客。

“我是说,这两天好像康如城的人多了许多?”赫连云翻了个大白眼。

“据店里的掌柜说,是康如城七年一度的佛光祥瑞,天宫显现。”这些东云早就打听清楚了。

“佛光祥瑞?天宫显现?”林婕,魏叔,大魔头和小杰异口同声地问道,那是什么?

“这个我来说如何?”赫连雨抱着婕儿笑眯眯地从外面走进来。

“娘,爷爷,叔叔,哥哥!”婕儿一见着熟悉的人,呵呵笑着伸俩小手,扭着身子要从赫连雨的怀里下来,

赫连雨没好气地瞪着眼睛,小妮子的亲人为啥不是不良之人呢,这样婕儿也不会对他们粘得紧,想拐跑都拐不跑。

赫连云咳嗽两声,雨弟那如此明显的怨气,连他都看得出来。难不成人家父母对孩子好也是一种罪过?

林婕他们则是没好气地埋怨着,你抢走了我家的小心肝两天,都还没有跟你算帐,你倒有理了。

祥瑞下的阴影

赫连雨慢条斯理喝了口热茶,这才悠悠地开口说道:“这康如城如此繁华,远近闻名的原因就是这个七年一度的佛光祥瑞,天宫显现。佛光祥瑞指的是普陀寺后山的佛光,天宫显现则是指康如城东面海上出现的天宫。每到这个时候,各处的出家人都会纷纷赶来康如城……海中圆寂……”

“海中圆寂……”林婕喃喃自语,果然不出所料,刚才不祥的预感成真。

“娃儿,你怎么啦?”魏叔见林婕听完赫连雨详说的一席话之后,眉头深锁。

“你们相信?”林婕浑身直打颤,愚味无知的悲剧?还是信仰力量的伟大?这些出家人吃斋念佛脑瓜钝掉啦,既可笑又可悲。

“鬼魅神灵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赫连雨对于林婕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她好像觉得这是一件极为可笑又可怜之事。

东云对于小妹的大胆妄为行为是有过见识的,因而不像赫连雨那么大的反应,只是静听不语。

“雨弟,我不赞同。神灵之事虽说古来传闻有之,但真正见过的又有几人?整日烧香拜神亦不见事儿有何改变。”赫连云反驳道,这些日子跟着林婕他们同进同出,对以前所坚信的东西有了不同的看法。

魏叔和大魔头摇摇头,冷哼一声,以前受苦濒临死亡之际,从未得过天见怜悯。他们从不相信上苍的存在,只相信自己。

小杰在林婕的影响灌输之下,自是对这些也弃之若敝,在他的心里,娘的话永远是正确的。

“你们都不相信?”赫连雨瞪大眼睛,他自己对鬼神一向敬而远之,只是眼前这一家子对于鬼神是根本不屑置之。

“赫连雨,这么说吧,那些出家人根本不是什么成仙成佛,而是成鬼。”林婕叹着气,自己也是一抹异世飘零的孤魂野鬼,这事儿还真是说不清楚,只是前世所信仰的科学观依然健在,相较于鬼神之事,她更相信科学,何况眼前这情况是明摆的事实。光与人开的大玩笑,海市蜃楼。

“你有何凭据?”赫连雨脸色严谨,这个苏小妹何以敢妄出狂言。普陀寺传承千年,一向香火鼎盛,在香客与出家人之中是神圣的殿宇,小妹这是公然污辱了普陀寺的声誉。关于佛光祥瑞,天宫显现,得其仙缘圆寂,将成佛成仙位列仙班,这个说法是自普陀寺所出。

“证据?我上哪给你找证据。我只能这么说,这是一种光的折射所造成的视觉幻影。在平静无风的海面、湖面或沙漠上,有时眼前会突然耸立起亭台楼阁、城郭古堡,或者其他物体的幻影,虚无缥缈,变幻莫测,宛如仙境。什么佛光,什么天宫,都是人云亦云的说法。”

大伙儿听得一脸的迷惑,小妹说的是啥意思?

“我们经常照镜子是不?”

众人一致点头。

“这种现象就和镜子里照出我们的真实面容一样。只不过这镜子比我们平时梳妆打扮用的镜子要大得多,是由空气中的水所形成的镜子。那什么天宫,仙人都是我们身边真实存在的物或人,上面映出来只是一个影子,也许是康如城的一个角落,也许是远在几千里之外的饶国京城。”果然是有代沟。

“那他们岂不是?”赫连雨心里一惊,那些近千年以来傻呼呼坐船出海而后跳海的人岂不是白白冤死?

“对!他们是自寻短见,去见阎王爷。”林婕苦笑。

“你的说法太让人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会懂得这些?”赫连雨眯起眼睛,这个苏小妹的说法让人难以接受,看她也不像是喧哗取宠之人。爷爷和上官伯父对她的评价极高,就连一向严厉的李伯父都难得开口称赞。爷爷私底下调查苏家的事儿他有从中截获到一些信儿,关于去年饶国大灾之事她是最大的功臣,却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知晓的相关人士都对此事闭了嘴。可见她不但是心思慎密之人,亦对功名利禄视若如敝,这样的人不可能会开如此大的玩笑,这么说的话,她话中的真实性就很高,只是为何她一介女子会懂得这些?

“赫连雨,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只是这事儿确实是如此,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林婕可不打算开诚公布自个的秘密。

“小妹,这是不是和你以前说过的雷电下雨之类的现象差不多?”赫连云沉思后开口。

“道理上差不多!”林婕叹气,她也不想惹麻烦,只是刚才听赫连雨所说,每次都有那么多出家人葬身海底,这种情况过两天将会继续,以后也会依如继往,听着都觉得像是前世里的邪教之徒集体自杀,让人毛骨悚然。

魏叔和大魔头心底直叹息,看来回家之路漫漫无期,娃儿(小妹)就算不亲自插手此事,亦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

“雨弟,你去哪?”赫连云见弟弟急急地往外走。

“我去普陀寺找他们的净空主持,他为人德高望重,我与他亦有些交情,问问他对此事有什么看法。”赫连雨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苏小妹的话不凡有着一定的道理,与其说他相信苏小妹的话,不如说他相信大哥,相信爷爷,李伯父他们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哥为人正直,又与这家人相知甚深,说不定真是如此。那么就不能做事不理。

赫连云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直摇头,雨弟看似外刚,其实心肠很软。

“赫连云,你弟弟不会把娃儿给供出来吧?”魏叔半眯着冷酷的眼睛。救人一命是好事,但置娃儿于危险之中就是不行。

“雨弟能撑起赫连家,做事自有分寸,不用担心。”赫连云明白魏叔的心思,安抚道。

“高兴点啦!这个海市蜃楼极难见到呢,大伙儿正好一饱眼福。”林婕打破凝重的气氛,笑着说道。

“娘,若是他们不听劝告,会死很多人。”小杰闷闷不乐。

“小杰,我们不可能救得了全天下的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再说,还有两天呢,说不定事儿会有转机。”林婕轻摸了一下小杰的脑袋,现实的残酷虽能磨练心智,却也让小杰尝到了人生的无奈。

“好了,不说这个。小杰,来爷爷这儿,你今天习字的时辰还没够呢,别想趁机偷懒。”魏叔提着小杰坐到怀里,小家伙那么懂事,悲秋伤冬做啥?

“叔叔,一起玩!”婕儿半天没人理会,早就嘟着嘴一脸的不悦,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小妮子只管眼前的享乐。

大魔头轻拍了林婕一记,让她放宽心,然后和婕儿玩家家去了。

林婕摇摇头,自个还真做不到像大魔头和魏叔的潇脱,就某些方面而言,他们活得比自己随性得多,亦幸福得多。算了,那些出家人的死活与她何干?是他们自个找死,又不是她让他们去寻死。若是识趣的捡回一条命,算是积福。

是夜,林婕他们被赫连雨那十万火急的拍门声吵醒,大伙儿打着哈欠开门,三更半夜的,出人命啦?

“雨弟,这位是?”赫连云看着弟弟身后用披风裹着头脸的人,仅露出一双睿智的眼睛。

麻烦果然上门了,魏叔和大魔头相视而叹,就不能等他们养足精神再登门拜访吗?

这个人恐怕是赫连雨今天所提到的净空主持吧,没想到他会亲自前来。林婕心想。

“他就是净空主持。大师,里面请!”赫连雨不理会呆愣在门口无动于衷的众人,自个招呼着净空主持坐下,净空主持是自个瞒着寺里偷偷出来的,他本来正为两天后的佛事净身三天,若不是他想着法子透过净空大师的座下首徒把一张信儿转交于他,此刻净空主持亦不会在此。

“你们愣着干啥?大师在天明之前必须回到寺里,若是被寺里发现,可不是什么好事。”

谁让你把他带来的!大伙儿狠狠地瞪了赫连云一眼,还说你弟弟做事有分寸,这叫有分寸?

赫连云缩着脖子,他哪知道平时精明过人的雨弟这次会如此冲动,果然人命关天之下,慢郎中都会急。

“大师!”人都来了,再说亦无益,林婕笑着给净空主持行了个礼。

“话儿是你所说?”这个姑娘家的眼睛清澈见底,一股正气溢在其中,有着世人中少见的豁达和见识,亦有着佛祖所说的善心。若是平常人遇上这种事儿,恐怕是置之不理。净空主持拔着手上的念珠,心想。

“是的,大师!”这位净空大师不愧是德高望重之人,那看穿世间一切事务的眼神,让人在他的面前根本不敢有丝毫的歪念。

一切皆是缘

“你何以懂得这些?”净空大师慈祥地开口。

“佛日:不可说。大师,小女子的话是真是假,相信以大师的修为想必有所察觉其中的奥秘。”林婕不擅谎言,不打算在净空住持睿智的眼睛底下原形毕露。

“若老衲相信你所言,将会置普陀寺于何地?”若自己真开诚告知,当然可免去生灵荼态,只是自个身为普陀寺的住持,普陀寺将会威望扫地,后山悬崖下那堆积如山的白骨,自己在三十五年前亲眼所见,因为师傅跳崖登仙圆寂,自己耐不住性子也跟着一起跳下去的缘故,当时自己没有摔死是托了一棵大树的福,这事儿此后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心里一直有着难解的心结,不明白那明明显露着万丈佛光,为何师傅和自己都没有得其佛缘,悬崖下那些阴森森白骨又是怎么回事?

“佛日:一切皆为虚幻。若真四大皆空,又何必在意这些世间名利?”这位净空住持根本就对这佛光,天宫之类现象有疑惑,只是想不通其中缘由,再者又背负着一寺的名望,难怪他会亲自前来。林婕腹诽。

魏叔和大魔头本喝着茶提神的,听小妹(娃儿)这么文邹邹的一念,让茶给呛着,猛咳着顺气。这什么跟什么呀?

林婕在桌下暗施鬼脚踢了那刹风景的两人各一脚,有啥好笑的?不就是说几句众所周知的佛禅。这些禅句在前世流行很广的。林婕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可是在道教盛行的世界,佛教之说根本不可能完善。

“阿弥陀佛,老衲受教了,施主所言极是。”净空大师心中茅塞顿开,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还是被世俗事务所牵绊,还不如眼前的女施主看得开。

“大师过谦,小女子只是胡诌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再说这事儿也并非没有其它的解决之径。”若普陀寺声誉毁于一旦,那些出家人的心灵没有了寄托,恐怕和现在没什么差别,都是死路一条。

“你有法子?”大伙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法子倒是有一个,就不知行不行得通?再者也需要大师的配合才行。”林婕刚才根本没有睡,一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就是在想这事儿。有什么法子既可以保住普陀寺,又让那些出家人不再自寻短见呢。

“说来听听!”赫连雨眯着眼睛,他倒要看看爷爷,上官伯父所欣赏的人是否真如他们所说,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奇女子。

“若老衲能帮上忙,定当尽力而为。”净空住持盯着林婕的面相不放,这位女施主的面相有些奇怪,都说面由心生,这位女施主眼中所展现的光芒却远远地超过了这副面容,极度的不符,十分矛盾。按面相所示,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是短命之人,只是那双聪慧坚毅的眼睛里所散发的勃勃生机却是富泽连绵,长寿安泰之气。

老和尚动凡心?魏叔和大魔头不高兴地向林婕的身边挪了挪。柳在里面暗黑地腹诽,这个老秃驴不好对付,内力浑厚,与此时的魏叔有得一拼。

净空大师见此是哭笑不得,眼前这两大魔头那明显的不悦,他自是明白。他们身上的血腥味虽然很淡,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这位女施主居然能收服两大恶魔,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既然一切皆因佛所起,那就由佛所解。”他们在看什么?林婕不解。

“何解?”

“小妹,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赫连云不耐烦地说道,听着他们这个佛那个佛的,一个头两个大。

“搞个佛祖显灵什么的,让佛祖来说此事不可为。人世间走一遭是佛所说的历炼修行不就成了。”林婕说着她的看法。

“这个是不是有点泄赎神灵?”冒充神灵耶,这事儿恐怕也只有这个胆大妄为的苏小妹想得出来。赫连雨有点对这个苏小妹刮目相看,不被世俗的一切所束缚,只为自己的信仰而活。

“佛祖若真有灵,想必也不乐意看着这么多弟子白白枉死吧!”何况这位佛祖大人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个未知之数。

“说不定此法真的可行,想必眼前这两位施主乐意帮忙。”净空话意一转,对一旁悠哉悠哉喝茶的魏叔和大魔头说道。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让旁人发觉不了其中的端倪,以武功来说,此重任恐怕非他们俩不可。

“咳咳!”魏叔和大魔头被净空的话给吓呛着,这关他们什么事?这秃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我们一介凡人,何以插手佛家之事?”魏叔可不想沾事上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净空说道。

“我死后进十八层地狱受苦也没什么关系。”魏叔没好气地说道,想拖人下水,没门。

大魔头和柳与魏叔站在同一战线上,这种麻烦事儿不要来找他们,吃力不讨好。

“魏叔,刹,别胡说。”林婕自是知道这三人的个性,只是话说得太绝了。

净空傻眼,以自己当前的身份,被人当面干脆利落驳回的事儿还真没有过。魔头果然是魔头,净空大师直摇头。

“若是分文不取带你们回到苏城如何?”赫连雨笑眯眯地抛着诱饵,他们现在身上的银两不多,一准会上勾。

“不稀罕!”魏叔哪有那么容易上当,有赫连云这张王牌在,就不信赫连雨会撒手不管。

“若是多给一成利润,倒可以考虑考虑。”林婕看明白了魏叔打过来的暗语,他们忙是要帮的,看在林婕的份上。只是无利可图做白功总提不起半点干劲,正好有赫连雨这个超级财神在,怎么说也要剥他点皮,以后生计根本无忧。

“那还不行,外加一艘大船。”大魔头慵懒地轻啜一口茶,雪上加霜再加一句。瞄了床上熟睡中的俩小的一眼,小杰和婕儿若是知道家里多了一艘大船,不知会乐成什么样?

赫连雨朝天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人是血吸虫吗?看走眼,看走眼。

净空大师是何等高人,也听出其中的端倪来,侥有兴趣地看着。

赫连云被弟弟那杀人的眼光吓得嘿嘿傻笑。

东云则是嘀咕着,这家人简直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存心找碴。

“没问题。”赫连雨咬牙切齿地回道。现在世风人下,有求于人,忍着点,看在那些无辜生命的份上。

“噢,若是你想搭我们的船同行,得明码算银子,零头就不要了,看在你和赫连云是兄弟的份上。”魏叔存心想气死赫连雨,把两天前的话儿全丢回去给他。

众人绝倒,连净空大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东云没好气地看着,现在是耍宝的时候吗?

“我全额给你们!”赫连雨狠狠地瞪了林婕一眼,你不管管你家这俩位?

林婕淡笑不语。

赫连云看着弟弟气急败坏的样子啧啧称奇,雨弟自打出手打理家族生意之后,练就了一副笑容可掬的笑脸,让他剥下这块皮可不容易,不愧是魏叔,果然厉害。

事儿一谈妥,众人就围着出谋献策,计划着其中的细节。若让人瞧出端倪来,将是功败垂成。

天快明之时,净空大师这才带着心满意足的答案离去。佛日:一切皆是缘,前世因来后世果。说不定这就是佛祖给自己送来的解缘人。

佛光

两天之后的四更时分,大地还笼罩在黑夜之中。康如城内却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娘,刹叔叔和爷爷呢?”小杰边穿着外衣边问道。奇怪,刹叔叔和爷爷怎不见人影?

“他们有事要办,等会儿我们去找他们。”林婕给犹在梦中的婕儿穿衣物。小杰对大魔头和魏叔将要干的惊天动地事件还不知晓呢,等会儿给他来个大大的惊喜。

“小妹!可以走了?”赫连云在门外喊道。

“马上就好。”林婕把迷迷糊糊的婕儿抱在怀里,她小妮子咕哝了一下,在她脖子上寻了个好位置搁小脑袋,继续会周公。绿绿蓝蓝和咕咕它们瞪着睡意犹存的大眼睛,不时甩着小脑袋提神。它们和婕儿一样,生物钟很准时。现在大半夜的起床确实有违规律。

“好了,走吧!”林婕跨出房门,赫连云站在门外,见他抱着婕儿正打算接手。

“我抱着没关系。你帮照看一下小杰吧!”婕儿睡觉时十分认人,若不是熟悉的味道,一准会惊醒。赫连云目前还不被她列入范围之内。

“云叔叔!”小杰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哈欠。好困,好想睡觉。若是爷爷和刹叔叔,柳叔叔在,可以抓他们当垫背继续睡。

“小杰,云叔叔抱着你吧!到普陀寺有些距离,你可以再睡一下。”赫连云看小杰困意绵绵,实在于心不忍。

“云叔叔,谢了。”小杰乐呵着爬进赫连云的怀里,有人乐意提供补眠之地,求之不得。

赫连雨看着那粘在大哥身上的大小孩,简直是无语。大哥还真是被人家驭役上瘾了,七八岁大的孩子抱在怀里睡觉,像话吗?

“主子,要不我来抱他?”主子对这家人还真是好到没话说,初见面就对这家人出手鼎力相助,现在则是掏心掏肺,没救了。东云叹着气,想伸手抱过小杰。

“不了,不碍事。一换手他小家伙又会醒。”赫连云说着把下滑的小杰往上托,小家伙睡得可真沉。才几步路的功夫,他已重新与周公下棋去了。

小杰此刻正做着美梦呢,对于这些人的话是半点都听不见,林婕则是听而不闻。

既然主子这么说,东云亦无话可说。

一行人骑着马儿向普陀寺进发。街道两旁的烛火在不断跳跃,出家人也好,凡夫俗子也罢,全涌在大街,一致向着普陀寺进发。那里不但可以顶礼膜拜佛祖,沐浴佛光;亦是看到天宫的最佳位置。

到达普陀寺的后山时,天已微微亮,后山上已是人山人海,普陀寺的僧人们极力维持着秩序,也许信佛之人都比较有谦让之心,人虽多,但并不乱七八糟。大伙儿都仰着脖子,看着那神圣的地方。普陀寺两百多年前建起来祭祀做法事的佛坛就位于悬崖前的岩石上,庄重威严。此刻,净空大师正坐于佛坛的中央,周围一百多人全是普陀寺的僧人,接着是异地赶来的出家人,再往下才是信佛的俗家子弟以及普通的老百姓。

林婕他们寻了个位置亦盘腿坐下,倾听净空大师讲佛法。俩小的已经醒了,骨碌碌地转着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施主,你这马儿?”一位僧人为难地看着林婕。

“噢,它们也是来聆听佛法的,大师,有什么不妥吗?”林婕笑容可掬地问道,给黑黑和枣枣它们使了个眼色。

黑黑和枣枣长嘶一声,算是对林婕的话的附和。

“不,没什么。施主请看好它们,不要伤及旁人才好。”小和尚挠着脑袋,无话可说地走了。连马儿都来听大师父讲佛法,那是多大的荣耀。若是赶之,岂不是大大的不敬?

赫连雨差点笑出来,这个苏小妹还真敢说。亏这个小和尚实在,没什么心眼,若是其他的出家人,人家只怕认为她根本是在找碴。

悬崖上的雾在阳光中开始明显看到流动和腾升,岩石下厚厚的云雾中骤然幻化出一个红、橙、黄、绿、青、蓝、紫的七色光环,中央虚如明镜。非云非雾起层空,异彩奇辉迥不同。

人群中发出接连不断的惊叹声,大伙儿纷纷虔诚地跪拜。那些出家人更是激动不已。

小杰和婕儿的小嘴惊讶到张成o型,大眼睛里闪闪发亮。

赫连云,东云,赫连雨也被眼前这美丽的光环所惊呆,这不是佛祖圣临是什么?

黑黑和枣枣,绿绿蓝蓝和咕咕它们亦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

“娘,好漂亮!”婕儿回神后扯着她,小手指着那七彩的梦幻光环嚷嚷着。

“这就是佛光哦!”林婕笑着对婕儿说道。

“佛光?”婕儿不解地歪着小脑袋。

“对,佛光!”大魔头和魏叔也该开始行动了,再晚太阳角度偏移,佛光的位置亦会随之改变或消失。这个地方出现佛光现象与海市蜃楼居然差不多是同步,让林婕是百思不得其解。

“佛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伙儿抬头一看,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

位置刚刚好,那光环的位置正好位于最高的岩石上,一尊真人大小的如来佛祖像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光环之中。这当然是大魔头和魏叔的杰作。有了厚厚的云雾遮掩,那些悬挂在悬崖上的安全绳隐在其中,不露出半点端倪。看起来那如来佛祖就像是凌空而坐一样。这个若不是有净空大师暗里帮忙,做起来也是不成功的。因为要把一切闲杂人等拦在佛坛之前,不让他们靠近半步,以免穿邦。这也是为什么佛坛上只有净空住持一个人的原因。

“阿弥陀佛!”

“我佛慈悲!”

……

“娘,佛祖耶!快拜拜!让他保佑咱们家财源广进。”原来佛祖真的存在,好慈祥哦!

“等等,小杰!”林婕赶紧阻止他,若真跪下去膜拜,事后不知要被大魔头和魏叔取笑成啥样。

“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等不得了。”

“别说娘不提醒你,你若真跪下去,等一下准后悔。”林婕凑到小杰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此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在整个后山传了开来,小杰一听那声音就愣住了。这佛祖的声音好熟悉!是刹叔叔和柳叔叔的声音,虽然杂着大铜钟的震动声,但没错,是刹叔叔和柳叔叔的声音。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普渡众生,历尽千劫,方成正果。……”

“叔叔……”婕儿兴奋得正想大喊,被林婕眼疾手快地捂住,小妮子千万别乱捅楼子,到时大伙儿吃不了兜着走。

“婕儿,嘘!”林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婕儿一瞧赶紧用俩小手捂着小嘴,笑眯眯地望着林婕。

干得好!林婕做了个表扬她的手势。

婕儿呵呵笑着不再开口,眼睛盯着那所谓的佛祖不放。

赫连云差点没摔倒,想不到这个大魔头装模作样还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若不是事先知晓,自己搞不好真会膜拜一番。

佛光隐去,佛像亦消失在七彩光环之中。

那些出家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炸开了锅。

“佛祖的禅语作何解?”

“佛祖是让我们颂扬佛法吗?”

……

“各位,能否听老衲一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净空大师适时地开口。

“净空大师,那是最好不过。”

看来净空大师不是徒有虚名,单看现在一句话就镇住了场面。

“老衲以为,佛祖所言是一切随缘,生老病死不过是在尘世间走一遭,为修行而已,普渡众生,颂扬我佛,方能修成正果。……”

这个老秃驴,说得头头是道。和小妹的意思差不多,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不同。大魔头脱着身上的袈裟,听着净空那似是而非的禅语,腹黑地嘀咕着。

“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还想回娃儿身边看那什么海市蜃楼呢。”魏叔在一旁不耐地催道,他都把两根绳子收好了,这家伙换个衣服居然还没换好。

“这就好!”大魔头把脸上那慈祥的如来佛祖面具给撕下来,紧握于手中,粉末随之从指缝中流出。

魏叔帮大魔头把平时戴的面具给敷上。完工后,俩人几个纵跃,消失于悬崖之中。

“娃儿!”有黑黑和枣枣这两个醒目的大目标在,魏叔和大魔头从山的另一边转出来之后,远远就看见了自己所要找的人。

“刹,魏叔!”林婕笑逐颜开,轻舒了一口气。

“叔叔!”婕儿一见着大魔头就笑呵呵地伸着小手要抱抱。叔叔在漂亮环环中呢!

大魔头伸手从林婕的怀里接过她,小妮子今天好像特别高兴?

“爷爷,你和刹叔叔?”小杰蹭到魏叔的身边,打着暗语。

佛日,不可说。魏叔向他眨眨眼睛,示意这话以后再说。

“娃儿,结果如何?”

“虽不中却亦不远俟。”林婕笑着说道。经过这一回,相信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大伙儿可以纯欣赏大自然的美丽与鬼斧神工。

“那就好,白费力气那多冤。”魏叔笑了。

林婕一行人正闲聊着。

“天宫出现了。”山上的众人开始骚动起来,开始对神的膜拜。经过刚才那么一次佛祖显灵,这浩浩荡荡的出家人群,不再像以往那样追着佛光而去,亦不会赶不上佛光之时,冲着天宫而去。大伙儿都呆在原地不动,以虔诚之心膜拜着自己的信仰之神。

“娘,那边!”小杰指着远处的天空大叫。

出家?

一座亭台楼阁式的殿宇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若隐若现的飞檐水榭,飘渺若纱,仿若仙境,那腾云驾雾的朦胧人影来回穿梭。再配与边角那闪闪而亮的云彩,整个就是一幅让人如痴如醉的神仙生活图。

“叔叔,那个?”婕儿小手指着那海天相接之处,嚷嚷着。

“漂亮不?”大魔头摸着婕儿的小脑袋,难为小妮子如此高兴,这普陀寺还真是来对了。

“漂亮!”婕儿笑得眼睛半眯,望着那美丽的景色不再说话。

林婕在前世里有幸看过海市蜃楼,那时映出来的是一座现代化的车水马龙,高楼叠起的城市,与眼前这一幅古色古香的画卷绝然不同,眼前这个更符合人们心目中天宫的写照,更有韵味和震憾力。

黑黑和枣枣它们亦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心智,几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那海市蜃楼不放。

林婕看着满坑满谷跪着的人,轻叹,也许单纯无知并非坏事。

小杰是干脆缠着魏叔爬上他的肩膀坐,坐得高看得远嘛。

赫连雨和东云相视一眼,这家人不觉得宠孩子宠过头了?

“小妹,那个天宫下面的海好像有点不太寻常。”大魔头慵懒地半眯着眼睛,那个地方的水流居然是回旋的。

“应该是暗流造成的大海旋涡,我看以前的人有去无回,十之八九是被这个给收进了海底龙宫。”林婕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若不是如此,那些坐小船出海的人不可能一个都回不来。只是有些不解,平时倒是风平浪静,没啥异常,那些渔民们经常也在那个海域来回,都安然无恙。难不成只有出现海市蜃楼时才会如此?这是什么怪现象?再有这佛光和海市蜃楼也特奇怪,按理若是有出现这些的话,不都是一年一度的吗?而且时间上没有那准时。据净空大师所说,这个佛光和海市蜃楼倒是七年一度,而且时间上准得不得了。自己又不是研究地理天气出身,对这些可真是半点都搞不懂。

“雨弟,你不觉得这个天宫有点眼熟吗?”赫连云半晌没吭声,突然开口小声地说道。

“会吗?”赫连雨再次细瞧着那天宫,没什么不妥之处。

“你看那飞檐的弧度,还有那水榭是不是少常理中的一个窗棂?”这和自家在饶国京城里的大宅很相似,不单是布局,连那些特别之处都一模一样。

“不是吧?”林婕和大魔头,魏叔惊诧不已,有那么巧的事?

“唔!”赫连雨越看脸色越难看,还真的很像。这些小小的暇疵是爷爷的杰作,说要弄个什么与众不同之类的。在后花园改建之时硬是弄成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瞄了林婕一眼,正如她事先所说的一样。心中原有的一丝疑虑顿消,这个苏小妹到底是何方神圣?这可不是普通人所能知晓的事情。放眼整片大陆,亦找不出一个能懂得这些的人来。爷爷和上官伯父他们对她的评价还不足以体现她的全部智慧。再看看大哥和另外那两个男人,他们像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样子。难不成她平时还有其它的惊人之举不成?赫连雨没有把心中的不解说出来,只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这个女人恐非泛泛之辈,只是她对一切名利视若粪土,安与家中之乐,却又不失一颗赤诚的善良之心。

回到酒楼之后,大伙儿就为着明天起程回苏城而忙碌着做准备。

第二天大清早,林婕他们即将起程。

“爷爷,这大船以后真属于咱们家?”小杰被刹叔叔的话给吓着,屁颠着跑到甲板上,问正在喂婕儿吃早膳的爷爷。

“真的!”魏叔给小家伙一个肯定的答案。心里却暗自皱眉,这大船讨来好像也不全然是好事,以后还得花钱雇人看管。回头跟娃儿商量商量,是不是把它扔回给赫连雨比较好。

“耶!”小杰蹦跳着正想四处探险。

“哥哥,婕儿要去。”婕儿抱着小杰的小裤管不放,她那些宠物军团亦是围着小杰不放。不捎上,别想走。

“说好,不准拖后腿。”小杰无可奈何地蹲下,婕儿咯咯笑着爬上他小小的背。绿绿蓝蓝也想蹦上去,让小杰狠瞪一眼,躲开了。那么肥,想压死他吗?

“魏叔,你歇着吧!这船我熟,我跟去就好。”东云见魏叔正打算放下手上的热粥跟过去,说道。

“东云,那就麻烦你啦!”赫连云笑着说道,不让魏叔拒绝。从昨夜至现在他一宿都没睡,正好趁机让他休息一下。

魏叔看了赫连云一眼,重新坐下,没再吭声。

“魏叔,俩小的呢?”林婕从船舱内走出来,不见俩小的,问道。

“说是去探险,东云跟着呢。”赫连云不待魏叔开口就抢先回道。

“你弟呢?”林婕不在俩小的身上打转,这船并不算大,二十米长,五米见宽,分上下两层。与以前的大轮船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得比。船员有二十来人,倒不怕俩小的出事。再说还有东云跟着。

“说是去接一个人。”雨弟一大早就神秘兮兮出门,把所有的事儿一股脑全扔给他来处理,说是逍遥那么久,不给家族做点事哪成。赫连云边说边把葱油饼给拿到魏叔跟前。

大魔头瞪着那被移走的早膳,不满地盯着赫连云,他还没吃饱呢。

赫连云视而不见,桌上的早膳几乎被他一扫而光,魏叔都还没有吃呢。

魏叔瞪着自己跟前的一碟葱油饼傻眼,这个赫连云当他是猪吗?卷了一块把碟子挪到娃儿的跟前,光喝热粥怎么行。

“要吃吗?”林婕看大魔头虎视眈眈盯着那葱油饼不放,叹气地动手给他卷了两块。

大魔头见此是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享受着。

赫连云无奈,怎么转了一圈,还是落到这家伙的肚子里?起身对一个路过的船员低声吩咐让船上的厨子再弄几份早膳上来。

“你们还真是好命。”赫连雨一上船就见这些人正悠哉悠哉地享受着早膳。想想自己也是饥肠辘辘的,拿起备用的筷子夹了个包子塞嘴里。

“大师!”林婕惊诧不已,没想到净空大师会前来。

“阿弥陀佛,苏施主,老衲……”净空大师脱下用以掩饰真面目的草帽,身着一身普通的百纳衣。

“小事而已,大师不必放在心上。倒是你出寺前来没问题吗?”林婕可不愿意邀功,自己只不过是凭借着前世的常识,真正出力出面解决此事的人是魏叔,大魔头,净空大师和赫连兄弟。

“今年佛事已了,前来送送友人没什么不妥。”净空大师见林婕岔开话题,心如明镜知晓她的意思,慈祥地看着她。这份洒脱,这份智慧,这份胸怀,多少男儿家不及。

“大师,要不要一起用些早膳?”林婕笑着招呼道。净空大师好像是有话对她说。

“小妹!”赫连云不赞同地喝止,再怎么说大师都是出家人。

“有啥关系,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林婕满不在乎地说道。

“歪理!”魏叔亦忍不住地说了她一句。

“胡说八道!”赫连雨算是见识到林婕的惊俗骇世之举。请出家人吃油腥膳食,这话也只有她敢说。

净空大师则是被林婕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这苏施主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最后还是赫连云让厨子弄了一道简单的斋菜上来,再配与先前备有的白粥,让净空大师做早膳。

用过早膳之后,魏叔给大伙儿泡了热茶,在甲板上吹着海风闲聊着话别。

“苏施主,这是老衲一份小小的谢礼。”净空大师把一个小小檀香盒递给林婕。

众人都十分讶异。

“大师,这是?”林婕打开盒子,见里面放着一串小小的佛珠,这不是净空大师的念珠?由于珠子很特别,她记得特清楚。

“你与佛有缘,这是……”净空大师正想说明缘由。

“她不出家的。”大魔头一把搂过坐在他旁边的林婕,把她手上的盒子给扔到桌子上。什么与佛有缘,这个老驴秃胡说八道什么?

魏叔亦是皱着眉头,这个净空到底是啥意思?

小杰正好背着婕儿探险回来,听此言亦是大吃一惊,飞奔过来挡在林婕的面前,如临大敌,狠狠瞪着净空不放。想抢走娘亲,没门。

“你们这是在干嘛?”林婕没好气地说道。话都只听一半,与佛有缘又不代表要出家。

“娘,你答应过我的。不许丢下我!”小杰都快哭出来了,他好怕娘亲被人家带走。

“娘,不要走!”婕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听哥哥这么一说,也急了,从小杰的背上滑下来,扑进林婕的怀里,紧紧抱着不放。

赫连云和赫连雨差点笑晕过去,这家人什么反应啊?超搞笑的。

“我好像从没说过一句我要出家吧?净空大师也没这么说过。”林婕对净空大师抱歉地笑了一下。

净空大师直摇头,他只不过打了一句禅语,苏施主是女的吧,他的普陀寺可没法收她为弟子。

“真的?”小杰不放心地问道,紧紧拉着她的手不放。

“真的,别哭了。”林婕安抚着儿子,把俩小的一起搂入怀中。

半晌之后,见俩小的心情好转了,这才对净空大师问道:“大师,这礼是何意?”

“苏施主,戴着这佛珠能佑你一世平安。”彼岸之花,现世之缘,这是昨夜问佛时所得到的禅意,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就苏施主的面相来说,有这传承两百多年的佛珠跟着,总是没有坏处。

“大师,这不妥吧!这可是你的念珠。”林婕有点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串佛珠。才九颗珠子而已,却不是简单的凡俗之物。

“阿弥陀佛,有缘之物赠有缘之人。”净空大师见林婕推辞,多少有些急了。苏施主虽说逢凶总能化吉,亦是长寿之相,但由于气场不合,若没有佛器护身,以后将会小病缠身,卧床不起。这是自己算出来的结果,不管是真是假,他不能坐视不管。

“娃儿,既然如此,就收下吧!”魏叔心里另有想法,这位净空大师不可能无缘无故送娃儿佛家之物,想来必有他的用意。不管如何,他看来没有恶意,有备无患嘛。

“可是…那好吧!”林婕还想推辞,见众人都一致希望她收下,这才改口。

“那老衲就告辞了,苏施主多保重!”净空见事儿已了,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

“大师,以后游走四方,有缘到苏村,一定要到我家一叙。”林婕对着下船的的净空大师喊道。

“有缘自会相见!阿弥陀佛。”净空在岸边笑着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赫连雨见一切事儿已完,就吩咐开船回苏城。

惊人真相

茫茫大海之上,好几条大船行于其中。

“娘,和我玩!”婕儿嘟着小嘴,腮邦子鼓鼓的,直勾勾盯着林婕不放。

“哥哥,叔叔呢?”林婕笑着把小妮子抱入怀里,点着她的小俏鼻。

“斗地主!”婕儿见终于有人理会她,由阴转晴。

这一大一小未免闲过头,她也好想丢下手头上的工作玩。赫连雨简直不是人,是恶魔。说是先前她太过松懈的缘故,让她日兼夜赶弄新的玩意出来,否则后果自负。若不是想到以后一大家子的吃穿用度,她才不受他威胁。那一大一小倒好,除了小杰的学习时间,整日围着牌桌不放,真后悔当初把这个扑克牌弄出来。不愧是有名的赫连家,这扑克牌让他们做得跟前世普通的牌子差不多,手感还行。虽比前世专业的性的差些,但就这个世界的条件来说,这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儿。至于其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据说卖得也很好。赫连雨这次南下康如城,也是为了下一步将这些东西卖到南国。

“咕咕,绿绿它们呢?”怎不见身影?船就那么丁点大,跑哪去玩?魏叔的话,此刻应该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膳。一家子吃惯了他的手艺,吃其它的食物多少有些食之无味。

“在爷爷身边,拖它们不走。”婕儿委屈的嚷着,都没人理她,还是娘最好!

“噢!婕儿,不高兴?”林婕笑问,原来如此,那几大宠物想来是被美食勾引,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丢下想玩的小妮子不管。

“唔!娘,陪婕儿玩!”婕儿央求道,两眼扑闪扑闪的装可怜。这是她小妮子这些天学会的新招。

“好啊!玩什么?”正好趁机休息一下,逗逗小心肝松松神经。

“唔……娘说呢?”婕儿歪着小脑袋想了半晌,都没想到,鬼灵精地把问题丢回给林婕。

“玩这个好不好?”林婕绝倒,瞄到刚刚弄好的积木,灵机一闪,来了主意。

“娘,是啥?”婕儿好奇地拨弄着,没见过。

“积木,咱们来造城堡。”林婕几下就把小小的炮楼弄好。这积木是这几天的杰作,想着给婕儿做启蒙之物用。至于能不能拿它挣到钱,那可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想来自己来个这个世界以后,简直是跟小孩子玩乐的东西杠上,到目前为止,数来数去都有十多样,现在脑子都快黔驴技穷,没戏可唱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赫连雨站在商人的立场上,准会与自己拆伙。

“哦!”婕儿瞪大眼睛。

母女俩就这样趴在床上玩,婕儿不时会发出哦哦的惊讶声。

“娃儿!”魏叔一踏进林婕娘仨住的舱房,就被一不明之物迎面砸来。暗器?魏叔脑中唯一闪过的字眼,侧身躲开之后,才发现掉落之物是一小木块。

“你们在搞什么?”魏叔没好气地捡起突袭之物,害他以为是刺客来袭。

“爷爷!”婕儿呵呵笑着扑了上去。好香!是卤爪爪。

“魏叔!”

林婕笑了一下,见他瞪着自己等着解释,只好说道:“手滑了一下。”

“手滑一下速度会这么快?”魏叔一点也不相信。

“我是抛着玩,哪知脱手飞了出去,你正好又进来。”

“娘,婕儿在这儿吗?”小杰满头大汗从门外奔进来,正好撞上魏叔。

“你又是怎么回事?”今天是他的倒霉日吗?母子二人都来找他的碴。

“婕儿不见了。”小杰被魏叔挡住了视线,没瞧见端着一盘卤鸡爪坐在地上啃的婕儿。

大魔头人高马大的,自然瞧见那安然无恙的小心肝,轻舒一口气。她小妮子无端端搞失踪,想吓死他啊!幸好这船的船弦有五尺之高,今日风浪不大,若是出了事儿,自个万死难辞其咎。也许是以前独来独往,任性妄为惯了,很少会往细处想。现在想想,好像自己一直理所当然接受小妹的照顾,却一直浑然不觉。魏叔和柳倒还好,他们一直在分担着小妹的重任,自己却是整天给小妹惹麻烦。若不是刚才婕儿的失踪事件,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在那儿呢!”魏叔把小家伙扯到身前,挪了个方向指着那啃鸡爪啃得正欢的婕儿。

“婕儿,你跑哪去啦?哥哥都吓坏了。”小杰飞奔过去抱着婕儿,他以为妹妹不见了。

“哥哥,玩,不理婕儿,来找娘。”婕儿咕哝着。

“那以后哥哥陪你,再也不玩牌了。”小杰抹着快流出来的眼泪。

“哥哥,要吃吗?”婕儿举着手上的卤鸡爪。

“当然要!”小杰敲了一下绿绿的脑袋,那么贪心作啥,居然想霸三。抢了绿绿右爪上的一个塞进嘴里。

“你们把婕儿看丢了?”魏叔听至此总算听明白其中的缘故,一记寒光射向大魔头。他还以为是娃儿去把婕儿带回来,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大魔头没吱声,平日里的慵懒神情不再,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脸上是懊悔之意。

“爷爷,都是我不好!”小杰咽下口里的肉说道。

“吃你的,别插嘴。”魏叔没好气地瞪了小杰一眼,少不了你那份。

小杰投以大魔头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没敢再出声,乖乖陪着婕儿啃鸡爪。

“魏叔,算了。大魔头,你过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魔头和柳从小到大一向独来独往,不羁惯了,哪会想到这些枝枝节节的东西。他们从来都是只顾自己,连人都不亲近。这一年多来,他们已经改变很多。

“对不起!”大魔头正色地对林婕说道。是为今日的事儿道歉还是为以往的事儿道歉,他也分不清楚,只是心里面对小妹觉得非常抱歉。

“以后注意点就好。”林婕轻拍了一下他的手。

“我是不是让你很没有依靠感?你有事都会自己拿主意,要不就是找魏叔和柳商量,我显得一点用都没有。”大魔头沮丧极了。

“唔,这倒也是!”林婕顺口就说了出来。

这下子大魔头的脸色更难看了。

魏叔本是想狠狠教训一顿大魔头的,现在脸上挂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娃儿这是在安慰大魔头还是在打击大魔头的自信?

“我没恶意,只是脱口而出。”林婕不解释还好,现在大魔头的脸色更是黑到极点。

原来在小妹的心中他真是无用武之地,只会添麻烦而已。大魔头叹着气,以后怎么办?

“以后学着做不就好,没有人天生就会做事情。”

大魔头还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嘀咕着,要不要向魏叔请教一二?

“这样说吧,你认为我做为一个娘亲如何?”林婕叹了口气,也是时候把自己的事情和他们摊牌。

“什么意思?你做得很好啊!俩小的都很听你的话,亦喜欢粘着你。”大魔头不解,小妹怎么一下子跳到这个话题?

魏叔亦是不解,只隐隐觉得娃儿应该要说一件惊心动魄的事,并且不为外人所知。

“这么说吧,我不是苏小妹。”林婕投下一颗重型炸弹。

“诶?”什么意思?

小杰听林婕此言,手中的鸡爪掉落在地上都没察觉。娘在说什么?

林婕不管反应各异的众人,一股脑儿把自己的来历倒了出来。

魏叔和大魔头瞪大眼睛,这太匪夷所思啦!

“小杰,你干嘛也是这副反应?”林婕疑惑,小杰不是早就知道?

“娘,我以为你只是受刺激过大,忘了事儿,性子也就变了。后来遇上刹叔叔和柳叔叔他们,就认为娘和叔叔一样,是什么双重人格。”小杰哭丧着脸,原来娘亲真的不是原来的娘,这也就说得通,为何娘的性子转变如此之大。

“娃儿,这不明摆着有神灵鬼魅存在吗?你居然还振振有词不相信。”魏叔回神后责问。

“有啥法子,我以前的观念是只相信科学。”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以后给我相信,家里最好是供奉神灵,天天给我烧高香。”魏叔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知道以前对神灵的不敬可不可以一笔勾销?至于娃儿所说的什么科学,以后再详细问她。

“小妹,那你以前都是做什么的?”大魔头呆了半晌,在柳的催促下回神问道。

“当兵。”林婕干脆俐落地回道。

“当兵?”大魔头眼睛都瞪突,仿佛看见了怪物。

“女子可以当兵吗?”面色一转,是柳。这也就说得通,为何小妹懂得如此之多的兵法之事。

“这事儿以后再说。娃儿,净空那老秃……和尚送你的佛珠你可有戴着?你身体现在没什么不适吧?”魏叔有点担忧。那个净空为何临走之前送一串佛珠给娃儿,说娃儿与佛有缘,现在有点明白他的用意。

“我很好啊!魏叔,为何做此问?”林婕不解,扬着右手腕上的佛珠。

“我想净空大师应该是看出什么端倪?这老家伙真会卖关子,若是当时他开门见山讲清楚,哪有这么麻烦。不行,叫赫连雨把船调头,返回康如城,问清楚才行。”魏叔喃喃自语,有点语无伦次。

“回去也好,把普陀寺所有开光过的佛器都搬回来,放在家里做镇邪之用。这样那些什么牛鬼蛇神之类才不敢前来找小妹的麻烦。”大魔头附和着。

“好像饶国那个虚灵道观也很有名,回去后要去看看才行。”柳也打着心眼。

“刹叔叔,柳叔叔,爷爷,那还等什么,赶紧叫云叔叔掉头。”小杰也急了。

“魏叔,这太夸张了。都走好几天了,回头哪成?若真有什么,净空大师不会隐瞒不说的。”林婕哭笑不得,一把拉住正想开门往外走的魏叔。对大魔头和小杰瞪了一眼,示意他们别乱掺和。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就是怕你们这样,所以才一直没说。别让我后悔说出来。”林婕拖着魏叔坐下。

“好了,言归正传,大魔头,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所要说的话。我做为一个母亲来说,也是一个新手。”

“我明白!我以后会用心去做。”大魔头应道。小妹的用意他明白,没做过的事,用心去尝试做才知道结果会如何。

“那就好。好了,先用晚膳,若有任何疑问,用过膳后再说。”无视大伙儿满脸的问号,天塌下来吃完饭再说。秘密有人分担果然轻松多了。

大魔头,柳,魏叔和小杰硬生生把满肚子的疑问给压下去,今晚非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夜聊

“打住,打住,我先喝口茶再说。”滔滔不绝讲了足足两时辰,口干舌燥。就现在被缠着不放的情况来说,林婕多少有点后悔自曝来历。晚膳过后,这三个家伙沐浴后就紧缠着她,非要问出个甲乙卯来。赫连云被赫连雨捉去算帐,无机会参与此次重要聚会。

“娃儿,我们回去后,去找李老将军看看。”魏叔思来想去,都觉得目前的生活埋没了娃儿的才能。

“啊?”林婕惊诧不已,魏叔何出此言?

“你很喜欢军旅生活吧!”看娃儿刚才说得眉飞色舞,就知道她对以前的生活很怀念。

“是很喜欢,不过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方式。此一时彼一时,何况,这里没有一个国家征用女人吧?”魏叔的心意林婕当然清楚,若是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机缘去过军旅生涯,也许她会毫不犹豫地应声前往。现在锅碗瓢盘的生活过出点滋味来,想着嫁为人妻,养儿育女,洗手做羹汤,觉得这样的生活亦不错。对于军旅生活虽然很怀念,却不再动心。再说,这里的军旅生活与前世大大不同,真要千辛万苦进去,说不定自个会后悔万分。

“这个可以想法子,像女扮男装之类都可以。只要你想!”难得娃儿有喜欢做的事情,就算重现于危险之中又何妨。

“不了,我比较喜欢目前的生活。”林婕笑着毅然拒绝。平淡中充满惊奇和温馨,前世的自己错过了人间最美好的事情,目前的生活说不定是老天对自己的补偿。

大魔头听而不语,这事儿让小妹自己拿主意,只要她想做什么,他都跟随奉陪。

“小杰的意思呢?”林婕笑问小杰,他的意见也是不可忽略的。

“娘只要不丢下我和妹妹就好。其它的娘看着办,我听娘的。”小杰从背后亲昵地搂着林婕的脖子,撒娇兼献媚。

婕儿咕哝着在林婕怀里翻了个身,小手在空中轻晃一记,好讨厌,扰人美梦。

“那个本尊以后会不会回来抢回这具皮囊?”柳突然出声,话中隐隐有着担忧。小妹毕竟是外来客,若是主人回来,岂不是要让贤?

“就是就是,娃儿,净空大师送的那串佛珠从今以后千万不要摘下来,以免让她有可趁之机。不行,让我看看这串佛珠的绳子结不结实。”魏叔猛然想起,抓起林婕的右手腕直盯着那串佛珠的绳子看,佛珠倒不担心,怎么说都是普陀寺集天下所成,倒是这绳子多少令人有点担忧。

“没事了,这绳子结实的很,我试过,扯都扯不断。”林婕哭笑不得,心里却美得冒泡。

“小妹,听魏叔的,以后千万不要摘下来。”柳一脸的凝重,以前自己和刹从不信佛,亦不信神,现在经小妹这么一出,不得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希望众佛众神看在小妹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佑她一生。

“弄个皮镯子把佛珠装在里面如何?既可以掩人耳目,又可以保护珠子,就算绳子断掉,还有皮镯子在外面套着,掉不了。”大魔头抢过话语权。

“唔,这法子倒是不错。”林婕对大魔头一笑,自打戴上这佛珠之后,她心里就担心佛珠会招来歹人,宝物不外现,钱财不外露,这可是至理名言。大魔头这主意正好解了她的心头之忧。

看来这家伙还真打算有所改变了,以前他只管偷懒做闲人,哪会动脑子替人着想。魏叔和柳在心里腹诽。

“皮不行,那是杀生之物,我记得马车里藏有一块从黑暗森林带出来的栋皮,用它来做最合适不过。我这就去拿!”魏叔想想佛家之物上还是不要覆着杀生之物为好,到时弄不好会得不偿失。那栋皮虽说是千年栋树皮,韧性却比犸筋还要好。当时在黑暗森林里无意间寻到,硬是在娃儿不赞同的眼皮底下剥了方圆三尺,这栋皮处理得好,刀剑不入,除非是天血剑之类的利器才能划破。真庆幸当初有弄到它。

“魏叔,不用急这一时半会……儿。”林婕瞪着那消逝的人影,魏叔什么时候也有了急惊风的毛病?现在都三更天了,今晚不用睡觉吗?

“他已经走了。”若不是自己不知道东西被魏叔藏哪儿,他会比魏叔的动作更快。

“娘,爷爷他有没有想到你的针线活不行?”小杰皱着小眉头说道,娘的针线活是一等一的劣拙,爷爷把东西拿来,谁动手?

“估计是没想到。”林婕敲了小杰一响头,话说那么直接,不会说漂亮点,拆娘的台。

小杰苦着脸,本来事实就是如此,娘还不让人说,这有没有天理啊?

“少说少错,你就认命吧!”大魔头狭促地逗着小杰。

“我听见喽!”林婕没好气地说道。这两人挤眉弄眼的,当她不存在是不是?

“你们在笑什么?”魏叔正好回来,手上拿着那块栋树皮。他有错过什么好戏吗?

“没什么啦!”林婕打着哈哈,就算短处大家心知肚明,她也没笨到自揭短处。

“爷爷,我们正在说,娘的针线活那么差,如何是好?”小杰一语拆了娘的台,以报刚才的一响头之仇。

“我来做,难不成指望你和大魔头他们。”娃儿那比六岁女娃都不如的手艺,他哪敢把这得来不易的栋树皮给她糟踏掉。

“诶?”大魔头,林婕,小杰惊讶出声,连柳在里面都吓了一跳。魏叔会针线活?这可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奇闻。

“嘴巴别张那么大,小心蚊蝇飞进去。”他会针线活很奇怪吗,看他们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以前做暗影时的夜行衣都是自己做的,一是防人家暗施鬼手,小心为上;二是这夜行衣又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物,衣铺子没得卖;三是上头的人根本没想过帮他们准备夜行衣,只好自己动手。现在想想都觉得亏,真是蚀本的差事。

“魏叔,你真会?刚到苏村时你不是没有衣物可换,当时我可是半夜敲六叔家的大门,硬着头皮拽着虎平嫂连夜赶工给你做的。相处这么久,也没见你碰过针线,针炙缝伤口除外。”林婕不信。

“有人做,我何必揽事?”魏叔理直气壮的说道,娃儿又没问过他会不会。

“魏叔!”林婕咬牙切齿地瞪着魏叔,居然给我耍太极拳。

“爷爷,你惨了。”小杰幸灾乐祸。

大魔头和柳却是傻眼,这魏叔未免也能干过了头。毒功医术,武功厨艺,现在还加上针线活。

“魏叔,你不会连绣花都会吧?”大魔头和柳想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没绣过,不知道。”他哪有那个闲功夫去做女人家的事,若不是迫不得已,他连夜行衣都懒得动手。

“魏叔,我由衷佩服你。”这种差事他愿意让贤。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歪歪肠子。”魏叔没好气地瞪了大魔头一眼,除了那张漂亮的脸皮和武功机关之外,没一样拿得出手,好意思笑话他?不再理会这脸皮比铜墙铁壁还要厚的家伙,开始动手从整块栋树皮边边裁了小一块,拉过林婕的右手搁在茶几上,就着烛光引线飞针。

林婕,大魔头,小杰看着魏叔那熟练的穿针走线麻利动作,傻眼。他以前魏叔是不是整天缝人皮练习啊,技术真不是盖的。

两刻钟之后,魏叔把线头剪断,林婕右手腕上的佛珠被稳稳当当地藏在其中,从表面看就是一普通的皮镯子,没什么特别之处。

“爷爷,以后我的衣物靠你啦!”小杰摸着林婕右手腕上的皮镯子,啧啧称赞。

“别想,以前怎么着就怎么着。”魏叔可不想揽活干,小家伙打得算盘贼响。

“我正想说,以后我的衣物也拜托你呢。”大魔头慵懒地冷笑。

“可以,哪天突然掉线露屁股可别怪我。”魏叔冷哼一声,想和我斗,早得很。

“哼,稀罕!小妹,帮我做,羡慕死他。”大魔头拉林婕下水。

“我倒不怕十指插满针孔,但我做出来的衣物你真敢穿出门?”林婕存心逗大魔头。

要丢脸你自个丢脸,别拖我下水!柳在里面急跳脚。

“还是不用了,伤着你可不好。”大魔头想想小妹那恐怖无比的手艺,赶紧摇头,若她真做出来,自己是穿好还是不穿的好?不穿怕拂了她的心意,穿出门岂不是丢脸到家?还不如不让她做。

魏叔,林婕和小杰笑着直摇头。

小杰打了个大哈欠,好困!

“小杰,你睡吧!别撑着。”林婕让小杰躺在不知梦周公几许的婕儿身边,现在已是四更天,小家伙撑不住了。

“好!爷爷,刹叔叔,娘,我先睡了。”小杰刚打完招呼,闭上眼睛不到眨眼的时间就进入梦乡。娘的事解决了,以后终于可以安心。

“让他先睡他还不领情,看看现在这模样。”大魔头没好气地揉了几下小杰的脑袋,把他的黑发全弄乱。

“他心里不放心,你硬让他睡,他会睡得着才怪。”魏叔继续裁剩下的栋皮,既然都动手做了,干脆一次做好。

“魏叔,你这是?”

“把这个给俩小的各做一件,以后穿着防身。”魏叔望着栋树皮笑逐颜开。俩小的自保能力弱,难保以后会遇上什么刀剑无眼之事,有这个防着,万无一失。

林婕和大魔头相视一眼,难怪魏叔当初非要弄上一块不可,原来打着这个主意,考虑还真是周到。

舍命陪君子,林婕和大魔头只好陪着魏叔聊天到天明,两件宝衣亦在魏叔的手中诞生。

五天之后,林婕一行人回到了饶国的苏城。

探向婕儿的魔手?

“小杰,别跑那么快,小心摔……跤!”魏叔的话还没有说完,小杰一个倒跟葱从下船的板梯往海里掉下去。

林婕心都提到嗓子眼,这高度少说也有六七米,直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家伙的水性又是半桶水。

魏叔正想施展轻功去救小杰,却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哭笑不得。难怪大魔头气定神闲,抱着婕儿悠哉悠哉地下船。

“爷爷,娘,我没事!”小杰单手稳稳地抓着船舷边的凸起处,另一手得意洋洋向魏叔和林婕挥手。

“还不快上来,小心乐极生悲。”林婕瞪了那不知险恶的小家伙一眼,仗着大魔头和柳教的轻功,有恃无恐。大魔头,柳和魏叔均说小杰筋骨一般,不是天生练武的好料子。不过,小杰机缘好,有他们三大高手在,外加大魔头和柳帮着打通筋脉,不是好料子也调成好料子,七八年之后不比他们三人现在的武功差。难怪人家说天资高不如好运气。

“噢!”借力使力,小杰两个小纵跳,回到板梯上。岸边前来接亲人的众人见此发出叫好声。他小家伙居然还向众人抱拳致意,把林婕弄得哭亦不是笑亦不是。

“哥哥,飞飞。”婕儿在大魔头的怀里拍着俩小手乐呵呵地大声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眼前这备受睹目的人是她的哥哥,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林婕狠狠瞪了小杰一眼,回去把皮给我绷紧点。

小杰在岸上朝林婕做了个大鬼脸,引得众人一阵轰然大笑,这对母子俩还真是耍宝。

魏叔看着直摇头,引着黑黑和枣枣它们下船,离这对丢人现眼的母子远点,免得跟着一起丢脸。小家伙自打娃儿说明真相后,性子整个变样,无法无天,超调皮。

“魏叔,马车留给东云来处理就好,我们先走。”赫连云见魏叔想把马车卸下船,拦着说道。

“魏叔,不要紧的,我们先走。”林婕抱着绿绿蓝蓝,咕咕见此一跃跳上她的肩膀,也想搭顺风车。

“好!娃儿,把绿绿蓝蓝给我吧!”这两肥猫那么重,回家后该给它们减减重量。娃儿这几天被赫连雨捉着做事儿,疲惫不堪。这种体力活还是不用她出马为好。

“你们别磨磨蹭蹭的,快点!”赫连雨在岸上不耐烦地催着,离家有一个多月了,现在归家心切,这些人却慢吞吞的,让人看着干着急。

“知道了!魏叔,我们走!”近家心迫,情有可原。

有什么好催的,魏叔不满地嘀咕着。大伙儿说好到了苏城随便找家客栈住上两天,让俩小的略略逛逛苏城,就起程回苏村的。赫连雨这家伙横空出脚,放话说若是不住他府上,大船想折成现银免谈。奸商果然是奸商,专挑人家的弱点下手。住赫连雨府上倒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一刚好碰上赫连昱那只对婕儿虎视眈眈,整日想着法子把婕儿收入赫连家的千年老狐狸,就觉得头皮直发麻。上次因缘际会侥幸逃了,这次若被他二次逮着,可就没有上次那么好运气。何况现在又加了一个亦打算把婕儿占为已有的赫连雨,祖孙俩强强联手,婕儿就及及可危了。

林婕和魏叔居高临下,看着那远远急奔而来的马车,坐在赶车人旁边的身影是非常熟悉的人,真是说人人到。

“魏叔,我们弃马车而逃如何?”林婕打着趣儿。

“我正这么想,可惜晚矣。”这个赫连昱鼻子属猫吗?点点鱼腥味的蛛丝马迹都能查到。

“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林婕说着从板梯走向岸边。

魏叔直叹气,想早点回苏村,难!跟着林婕下了船。

“老太爷,你慢点!云少爷,雨少爷又不会跑掉。”那赶车的年轻小子跳下车,本想把下车的踏凳放下,方便赫连昱下车,却见他急不可耐自个纵身一跳,从马车上跳下来了,头也不回直奔向云少爷所在处,老太爷看来还真是想两位少爷了。

赫连昱真是古稀之年吗?正当壮年的汉子都未必有他这份利落。

松叔则是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老太爷哪是来接两位少爷?他是在家里听见先回来报信儿的人说,云少爷亦跟着一起回来了。本是喝着茶大喊无聊的他立马来了精神。让雨少爷府上的人都以为他是想云少爷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他老人家定是想到了既然云少爷回来了,那么婕儿那笑呵呵讨人喜欢的小弥罗佛亦会在一起。这才会急匆匆地,连一刻都等不及命人备马车跑来水栈接人,接彼人而非此人。他老人家自打婕儿走后,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大喊无聊,闲到发霉,来了个苏城差不多四个月,他老人家的心情一点都没有变好转。追着那俩曾孙玩了半个多月后,就没了兴趣。嫌雨少爷那俩小的少年老成,不好玩。

“爷爷,你前来接我和大哥吗?”赫连雨恬着笑脸凑上前。

“你脑子被人家打傻了,那么大个人连回家的路都不识得。”赫连昱劈头一句。这小孙子从小就与自己不对盘,脑子那么好使做什么?想捉弄他一番都得费尽脑汁。

“曾爷爷!”小杰如临大敌,但脸上却一往如常。

“昱爷爷!”林婕笑着打声招呼。

“玩腻了?啥得回来了?”赫连昱板着个脸,前两个月接到央小子的信儿,说是云儿到了拉玛城,而且还因为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被逼着进入沙漠,而后没了音讯。让他是几天几夜没睡好觉,后来想想有小妹这个足智多谋的女娃在,又有当今武林最厉害的两大高手,想来就算遇上危险之事,亦能逢凶化吉,这才稍稍放了心。现在见着他们这一群人安然无恙,总算是安心了。

“我们这不是被事儿牵着走嘛。”林婕傻笑着打哈哈。

“哼!婕儿,来,曾爷爷抱!”赫连昱变了个笑脸,一把将婕儿从大魔头的手上抢夺了去。

“曾爷爷!”婕儿被赫连昱蹭得脖子痒痒,咯咯笑个不停。

大魔头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这老家伙真是风烛残年的老头?这份身手活上四五十年都不成问题。

“乖乖,小心肝瘦成这样,回头曾爷爷给你补补。”赫连昱看都不看那脸色全变样的众人,乐呵呵抱着婕儿头也不回地走掉。松叔拍拍傻掉的小伙子,让他赶着马车跟了上去。

这样就走掉了?一群人呆傻,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敢情爷爷前来接的人只有一个?

“那个,先回去再说。”赫连雨心花怒放,爷爷的贼心,人尽皆知,正中他下怀,他非常乐意配合。

“赫连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魏叔给了他一记冷眼。

“呵呵,爷爷所作所为与我毫无干系,别血口喷人。”赫连雨笑容可掬,恢复以往那风度翩翩的高雅公子形象。他与爷爷可没有狼狈为奸,只是目的相同罢了。

“赫连云,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事?”魏叔冷哼着。大魔头,小杰亦是一脸的寒光,盯着赫连云不放。

赫连云傻眼,这与他何干?再说,一个是自己的爷爷,自己从小到大与之作对,每战皆败;一个是自己的弟弟没错,却也是权力比爷爷还要大的现任当家,和他对抗,自己有几层皮都不够他剥。魏叔此言还真是重担压肩,他可没法子扛。

苏城

苏城,饶国驰名远播的大城。与气势磅礴,富贵显赫的京城相比,这里显得精工细琢,小家碧玉。亭台楼阁,珠翠罗绮,小桥流水,处处可显人在画中行的韵味。

“娘,我要吃那个。”小杰闻着那远远传来的煎饼香味,笑弯了眉。

“不准,你今早起来嗓子干咳,这种煎炸食物少吃为妙。”林婕断然驳回。

“可是,我想吃。”小杰沮丧着脸,采取哀兵之计。

“你若真想吃倒也不是不可以!魏叔,等会儿上药铺子一趟。”林婕对着给婕儿买煎饼的魏叔喊。

“娘,我突然不想吃了。”小杰听前言开心地往魏叔,大魔头和婕儿奔去,却在听到后语时急生生地刹住脚步。他可不想因一时嘴上贪欲,落上半月之久的后患无穷。那可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吐不出。

“噢,是吗?鬼灵精!”林婕轻拧着蹭回她身边撒娇的小杰,啼笑皆非。

“爷爷,香香呢!”婕儿心满意足地捧着煎饼咬了两口,口中的美味让她小妮子惬意地笑眯了眼。

“让爷爷咬一口,好不好?”魏叔逗着怀里吃得津津有味的小心肝。

“唔,爷爷,你吃!”婕儿顿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把煎饼递到魏叔的嘴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小妮子在递之前把煎饼挪了个方向,让有缺口的一边对着魏叔。

魏叔看着那沾着小心肝口水的煎饼,傻眼。张嘴吧,食不下咽,不张嘴吧,怕伤了小心肝,左右为难。

大魔头见此笑呛气,猛咳着,遭魏叔一记横眉冷扫的眼神。

“这是谁教的,这是?”魏叔瞪着眼睛喃喃自语。

“魏叔,婕儿鬼着呢!”这种情形已不是一次两次,她小妮子面上虽笑呵呵的爽快,但总会凑巧让别人不敢再窥视她不肯出让的东西,乖乖弃甲投降,还得承认不是她不肯给,是你自己不要的。

“婕儿,哥哥的份呢?”小杰笑容可掬地凑上来,没得吃,逗逗妹妹也好。

“哥哥,给你!”婕儿呵呵笑着递了过去,大眼睛却投向一旁的林婕。她有听见,娘说不准哥哥吃。

林婕故意视而不见,小妮子该受点教训,两岁多的娃儿哪来那么多鬼心眼?

小杰接到林婕的示意,喜滋滋地咬了一大口。婕儿,娘要灭你,这可不是哥哥的错。

婕儿的笑脸立马阴了下来,两小手齐上阵,把烧饼急力往回扯,大眼睛圆滚滚地瞪着那失去的半壁江山,不高兴地嘟嚷着:“哥哥,嘴巴馋馋,娘,大大坏蛋!”

大伙儿被她的童言童语逗乐,笑出声来。

赫连云此时前来寻林婕他们,刚才的那一幕正好落在他的眼里,心里暗黑地腹诽,果然是同一个家出来的,连两岁多的奶娃子都是心眼贼多。

“云叔叔,雨叔叔肯放人啦?看起来驭役得够呛。”小杰看着赫连云眼底下的大黑云,调侃着笑。

“若不是你们,我会被他逮着使唤到现在?”赫连云没好气地说道。一大清早的,大伙儿想偷溜出门玩,却被雨弟逮个正着。魏叔和大魔头见此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一个漂亮的飞踢把他给踢到雨弟的跟前,挡住雨弟的来路,这群没义气的家伙却拍拍屁股,趁机溜了。

“技不如人,就该认命。”大魔头接过话喳儿,乐不可支,赫连云此时灰头土脸的,看着心情非常舒畅。

赫连云无语之至,跟这些没心没肺的人说理,浪费唇舌。

“你跑来干嘛?”这苏城可不小,他怎么找着他们的?魏叔皱眉。

“带你们去喝下午茶,爷爷吩咐的。”赫连云见魏叔一瞪眼,赶紧把爷爷搬了出来,他们表面上对爷爷是咬牙切齿没错,但心底对爷爷的敬重程度也是无可比拟的。

“无端端的请吃饭?”这个赫连昱不会是记恨今早没同他吱唔一声就出门吧?都七老八十的人,还和年轻人混作一堆,不怕人家看笑话?

林婕和大魔头相视一眼,到底何事?

“说是去了就知道,我也不太清楚。”他忙呼大半天雨弟才肯放人,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爷爷就踢他出来找人。初时自己振振有词,头昏脑胀,眼神儿不好;却被他笑容可掬的下一句话威胁到,若是哪天老糊涂,不小心嘴巴漏风提到鬼面云云之类的字眼,可不要怪他事先没明说。这绝对是要胁,自己都还没有找爷爷说知情不报之罪,爷爷他倒反利用之在他身上。没辙,乖乖出来找人,还好赫连家的眼线遍及整个苏城,要不哪能如此之快找着他们?

“你找我们多久?”被人盯哨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何况是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

“哦,雨弟有和下面的人打招呼,说你们是赫连家的贵客,让他们看着点,但不必扰着你们。”魏叔的脸色一看就知不舒坦,他亦无可奈何,爷爷和雨弟现在像是防贼一样,以防他们逃跑。说是他们走无所谓,点炮欢送,婕儿得留下。这话赫连云可不敢说,他又不是活腻了,白痴乱捅马蜂窝。

“贵客?我看是罪恶滔天的囚犯差不多。为什么我们毫无所觉?”魏叔纳闷,没道理自己和大魔头没发觉的。

“这个嘛,苏城里叫得出名号的铺子十之六七都是赫连家的。”赫连云挠着头,傻笑。

原来如此,无时无刻不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哪需要进行盯哨?难怪没察觉到停留久一点的视线。这就是人海战术的优势?林婕在一旁听着满脸的黑线。

“家里钱财堆积如山,好意思和我们叫板。”这个赫连雨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钱奴。那艘大船他用了区区几百两就把他们给打发掉,现在想来都恨得牙痒痒。那船太大,除了赫连家这样的大商家,还真无人能养得起,用得起。剑柄握在人家的手里,只能任宰。想来这船也是意外之物,现在从中赚了一笔回家的盘缠亦不错。

赫连云嘿嘿直笑,不再搭腔。雨弟自小就对银子进钱袋的声音感兴趣,据说抓周时攥着大元宝不放,接下来好几天吃喝拉撒一样抱着,大人们傻眼,坑蒙拐骗全用上,统统不管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