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1)

葬在一起,你那天过来,老师傅会教你。”

王雅琴一点一点的在把遗言叮嘱给她,何菟转过脸,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车里的暖气丝毫没有将她温暖,王雅琴说:“别哭,别哭,菟菟,我是要去陪你爸爸。”

何菟把脸上的眼泪擦掉,王雅琴笑了一下:“我就快要见到你爸爸了,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也不害怕,他等了我七年了,我有很多的事情想和他说,还有很多的气要对他撒,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这个混蛋。”

何菟能感受到王雅琴身上的开心,解脱的开心,她终于要见到父亲了。

回了家,年初一的一场大雪将整个坛县包裹了一层雪白的外衫,调皮的孩子在马路上扔着雪球,王雅琴把何菟叫到房子,和她聊天,她们把手言欢,有时会谈到父亲,有时会谈到岑清铭,她第一次知道老实巴jiāo的父亲当年为了追母亲在放学路上围追堵截她,还一堵就是一年,为了母亲去和混混们打架,打的头破血流,有时她会因为父母的爱情忍不住笑出来,她也会和母亲说,开学第一天如何欺负岑清铭,母亲还说她的臭脾气随了她爸……

日子不紧不慢的就开学了,何菟一边忙着学习一边照顾王雅琴,岑清铭几乎每天都会在她家陪她们一会,仅仅两三个月,就好似融入了这一家子,缺失的亲情在这里被完全填满,他喜欢看何菟和王雅琴斗嘴,也喜欢看她们和姐妹一般有说有笑。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春末,天气渐渐转暖,万物都已复苏,王雅琴这几天的jīng神格外好,她会晒晒太阳,会坐在家里等何菟回来,何菟以为她的病转好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直到某天她回来,家里没有人应她,推开门就看到王雅琴躺在床上,她穿了一件浅色的毛衣,床头放着父亲当年和她的合照,何菟不敢走过去,她害怕,她叫了一声:“妈。”

王雅琴没有任何的反应,何菟又叫了一声:“妈,起来吃饭了。”

王雅琴的手指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笑了一下:“回来啦。”

何菟舒了一口气,她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王雅琴揉了一下眼睛:“太累了,就睡着了。”

何菟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王雅琴坐起来,她已经虚弱的要撑着床才能使上力,皮肤都发着烫,她说:“菟菟,给我拿一条连衣裙。”

何菟转身去衣橱里给她拿衣服,她说:“要出门吗?”

王雅琴摇头:“不想穿毛衣,不舒服。”

何菟过去,帮王雅琴把身上的毛衣脱掉,硌人的骨头包着她瘦削的身体,何菟拿着连衣裙套进了她的身体,王雅琴说:“我再睡一会。”

何菟背了书包上楼,她把作业做完了,又做了几套卷子,直到深夜才关了灯,一夜睡得极度不安稳,她梦见了父亲,梦里父亲对她说,菟菟你长大了。

她也看着父亲,她骂父亲为什么要这么不负责任的离开,父亲一个劲的抽烟,抽的就是上次她烧的那包。

第四十八章 正文完

沉沉的睡了一晚上, 何菟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已经四点半,窗外的天沉浸在一片浓郁的深蓝色中,她起来上了个厕所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背了一会单词从楼上下去烧早饭。

这几个月她已经习惯了早起, 也学会了煮粥,虽然味道不是太好, 但也总算是能够煮熟,她站在厨房的窗口看到了楼下星星点点的灯光,路上一片安静,她拿着碗盛粥,勺子颠了一下,粥撒了出来, 粥汤滴了两滴在手背上, 烫的她差点就把碗给摔了, 她放下了碗,拿冷水冲着烫红的手背, 呼了两下, 等到粥稍微凉了一点才端过去给王雅琴。

她推开了王雅琴的房门, 她还穿着昨天晚上换上的连衣裙,何菟把粥放到了她的桌上, 叫了她一声:“吃早饭了。”

王雅琴还在睡觉,她过去拉了她一下,触手的刹那,彻骨的寒意将何菟包裹,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又拉了王雅琴一下,王雅琴没有反应,何菟抓着她冰冷的手臂,被子里没有一丝余温,她跌坐在地上,可怕的认知将她击垮。

“吃饭了啊,起来了。”

王雅琴依旧如睡着一般,何菟说:“吃饭了。”

……

救护车来了,在车鸣中,何菟仿佛看到了希望,可是他们并没有把母亲抬上担架,他们只是告诉她人已经没了。

最后的希望被击垮,何菟跪坐在地上,看着王雅琴躺在床上。

和当年的父亲一样,他们就那么躺着,和睡着了别无二一,只是再也听不到别人的呼唤,也再也不可能醒过来。

一直到下午,何菟才真真正正的认识到王雅琴真的走了。

……

“何菟。”有人叫了她一声。

她回头就看到了后面的岑清铭,他走过来将她从地上搀起来,跪得久了,膝盖站不稳,直直的摔下去,幸好岑清铭眼疾手快将她提住了,何菟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说:“她死了。”

岑清铭将她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捞高了她的裤管,膝盖已经磨出了血,他把她的腿放直,何菟也不哭就坐在那里看着他,岑清铭说:“我给老师请过假了,你先把阿姨的事情处理好。”

何菟点头,她说:“谢谢。”

岑清铭帮她揉着膝盖说:“何菟,我在,你不要怕。”

何菟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

岑清铭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任何的安慰在此刻都变得贫瘠而苍白,他能做的仅仅只是陪着她。

她喃喃的说:“昨天晚上为什么我没提前发现她身体不好呢?她都那么虚弱了,我怎么就没有察觉?”

“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和她说,我还有很多事没有跟她聊。”

“我明明就在楼上,她就在楼下,可是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怎么能这样?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才要换衣服的,她一定是有感觉的,她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还是,她其实是想叫我的,可是没有力气?她什么话都没讲,怎么可以这么走了?”

……

岑清铭抚摸着她的背脊,他低低的说:“何菟,阿姨是去见叔叔了,她不痛苦,她是开心的。”

何菟趴在他的肩膀上,低声的呜咽,她抽动的身子一颤一颤,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岑清铭连着三天都没有回家,一直陪到了送葬队来把王雅琴送去火葬场。

火化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到处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花花草草格外茂盛,太阳灼热的烧着何菟的脸,路两边的油菜花开了,黄油油的一片,公墓的老师傅带着她,让她把王雅琴的骨灰盒放到了父亲骨灰盒的旁边,何菟看着开启的墓碑,陈旧的大理石台被搬开,露出来里面骨灰盒,已经放了七年的骨灰盒有些发旧,雕刻jīng致的纹路掉了一些漆,那里面躺着父亲,一阵久别重逢的感觉让她盯着那骨灰盒呆愣了很久。

老师傅说:“放进去吧。”

何菟回过神,抱着王雅琴放到了父亲的身边。眼泪不自主的落下,顺着眼睛滴在了墓碑里,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哽咽了起来,她弯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着装着父亲和母亲的骨灰盒,良久她站起身来,老师傅把大理石台合上,刷上了水泥,她低低的说:“妈,爸,再见了。”

老师傅走了,墓碑前只剩下她和岑清铭,还记得几个月前王雅琴抚摸着父亲的模样,墓碑上的独照换成了两个人的合照,何菟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王雅琴梳着两个辫子,父亲带着军帽,背景是一片海,照片里父亲背着母亲,母亲笑的很开心,时光永远都把他们定格在了那天,他们的故事会被永远永远的埋在这个墓碑下面,随着历史长河永远埋葬。

岑清铭抓着她的手:“回家吧。”

何菟点头,蹲下身子拿了一块砖磕在了墓碑前的塑料花上,她最后看了一眼他们的合照说:“我过几天来看你们。”

公墓入口停了一辆路虎,何菟认识这车,是岑清铭的父亲的,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岑骏已经从车上下来,黑色的西装,锃亮的皮鞋,他手里拎着一大叠刚从旁边店里买的纸钱和元宝,看到了何菟和岑清铭,岑骏没有说什么。

岑清铭紧张的叫了一声:“爸。”

岑骏走过来,礼貌xing的抱了一下何菟,他说:“孩子,苦了你了。”

何菟没有想到他爸会说这样一句,呆愣了下,心里发紧,她摇了摇头。

岑骏问:“你妈在哪边?”

何菟指了指边上的墓碑:“第五排的第三个。”

岑骏拎着东西过去,壮硕的身体,沉重的步子朝王雅琴的墓碑走过去,岑清铭拉过了何菟,他揉了揉她的脸:“别哭了。”

何菟倚在他身上,看着岑骏的身影,他先是鞠了一躬,然后点燃了纸钱,纸钱燃尽,他待了几分钟才走过来,他对岑清铭说:“清铭,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岑清铭拉着何菟,他说:“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岑骏严肃起来,何菟推了岑清铭一下,她说:“你去吧,我没事。”

岑清铭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岑骏和他去了公墓旁边的草堆,那只长了皮癣的狗还在和那根骨头作斗争,岑清铭几乎不用想就知道父亲要说什么,jīng明的商人不可能突然大发善心,尤其是父亲这样的人,他率先开了口:“爸,我是一定要和何菟在一起的,如果你和我妈反对,那我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岑骏没想到乖戾的儿子有一天会强势如此,他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她在一起。”

岑清铭说:“是。”

岑骏背过了手:“清铭,你还太小。”他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年少无知,如果多一点勇气,也许家庭就不是现在这一番光景。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这一辈子我只会和何菟在一起。”

路上又有送葬的队伍过来,岑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和你妈妈谈谈。”

岑清铭意外的看着父亲:“怎么……”

岑骏笑了一下说:“何菟是个好姑娘,我知道。”天气热的他松了一颗西装扣子,他继续说:“你妈妈那边我会去和她说,何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时候她只有你,你要好好照顾她。”

岑清铭感激的点头,他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不干涉他们的感情,但他知道父亲是认真的,他说:“我知道,爸。”

岑骏点了点头,往回走,路上的狗把骨头甩了出去,又跑过去咬住,岑骏说:“如果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你会不会怪我们?”

“你们是成年人,我会尊重你们。”

“清铭,你长大了。”

岑骏和岑清铭走过去,何菟看着他们,岑骏说:“我正好顺路送你们回去。”

何菟本想拒绝,岑清铭已经帮她开了车门,她坐进去,车子缓缓驶离了公墓,朝着市区开去,岑骏摁了一下音乐,邓丽君的声音从音响里溢出,甜美的女声,悠扬的曲调,将这沉默的气氛消耗殆尽。

王雅琴走了那年的年末,岑清铭的父母离了婚,岑骏净身出户,只留了一辆车,听岑清铭说,那辆车是当年他妈的嫁妆,他妈也因为这件事瞬间衰老了十几岁,两个曾经那么相爱的人要么天人相隔,要么鱼死网破,没有人再有心思管到他们的事情。

同年他们也上了高三,紧张的学业压迫的每个人都要崩溃,何菟不再是那个打架惹事的问题少女,她收敛了尖锐成了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从来不会翘课,也不会开小差,如同亡命之徒一般的投身到了复习,对于她和岑清铭的事,成了全校的模范,几乎包揽了年级第一和第二。

高考在六月份,天气热的如同火炉子,和天气一样热的是大家的心情,这一场战役他们准备了很多年,他们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必须一击即胜,任何的差池都会把他们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这一年,何菟和岑清铭都考的很好,何菟最终没有选北方的学校,她不想离王雅琴和父亲太远,岑清铭当然是依着她。

高中时期最后的暑假,她和岑清铭终于去了海边,温暖的海水包裹着她的脚踝,岑清铭拉着她的手,细沙裹挟着皮肤,他吻着她的发梢。

夜晚的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到了岸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她躺在他的身边,眼睛发红:“幸好有你。”

岑清铭揽紧了她,他说:“感谢有你。”

第四十九章 番外

王雅琴去世以后, 岑清铭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一来他担心何菟一个人住在家里不安全,二来方便照顾她,三来, 他父母离了婚,家里天天不得安宁。

漫长的暑假和炎热的天气, 让这个夏天格外漫长,蝉鸣伴着腾腾的热气让小城染上了一层燥热,滚烫的水泥地上滴下一滴水,立马滋滋的就烤干了,屋子里空调几乎24小时不间断。

岑清铭从冰箱里拿了冰块,给何菟倒了可乐, 电视里放着她挑的电影, 何菟本人正躺着沙发上翻书, 他过去,何菟就靠在他身上翻书, 她小小的一个人, 躺着干瘪而瘦小。

“看什么这么起劲?”他问她。

何菟仰头笑了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岑清铭……

他侧过脸, 擦过她的chún际,轻啄了一下她的嘴chún, 何菟并不满足于此,她手撑着沙发,嘴角一勾,就凑到了他身上, 小舌头不满足的伸了进去,轻轻搜刮着他的齿贝,舔舐着嘴chún,一双大眼睛似乎都要渗出水来,岑清铭再也受不得她这番挑.逗,压着她在沙发上,热气呼在她的脸色,看她这模样,加深了这个吻,吻的正热闹,大手滑到她的手指,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她手上轻飘飘的把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