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蚕马(1/1)

第十章.剔骨

“太傅!”

玉太傅的身体状况不太乐观,精神也几近萎靡颓废,刚刚服用了安神的药物,正恍惚睡下,就被金文玲急切的声音给吵醒了。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金文玲的脸上带着与他身份十分不相称的慌乱与焦灼的表情。

“嗯?”

他的神思尚不清醒,却在下一个瞬间一下子浑身紧绷了起来。

“太傅……我……怎么回事?”

金文玲背对着他,拉高了自己的衬衫,露出原本已经爬满了尸斑的背部,然而那里现在却光洁无暇,还是一副二十岁豆蔻年华的好皮囊。

“这跟他有关系吗?他到底……”

其实在纨贝勒单枪匹马去了冥府的时候,玉太傅基本上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他出身于阴阳两界的龙脉起源,那里也算是鬼玺的一半故乡,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他们之间应该只是达成了某种利益妥协,虽然纨贝勒付出了什么尚且不能明确知道,然而他们的既得利益却已经明摆着在眼前了。

他正要说些安慰的话,忽然之间,整个儿房间剧烈地震动摇晃了起来,尘沙四溅,呛得两人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山体开裂的声音。

“你去问他吧,他回来了。”

玉太傅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又恢复了疲倦的样子,没有一丝神采,语气却非常笃定地说道。

果然他话音未落,金文玲就毫不迟疑地推门出去。玉太傅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个孩子永远都对身边的人事物显得兴趣缺缺,看来这一回他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那一份执念了。

……

金文玲看到纨贝勒的那一刻,满腔的担忧和心疼全都化作了愤怒,那个男人全须全尾地站在他的面前,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挂着那种帝都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表情。

“你!”

金文玲的天子之怒压抑不住,走上前去一伸手就扯住了纨贝勒的衣领,力气大的将他强壮的身体都险险拽了一个趔趄。

“蜜蜜……”

纨贝勒刚刚来得及叫了他一声,脸上就挨了金文玲一个毫无保留的耳光,他看似强悍的外表并不像往常那么不疼不痒的,整个儿身体被他打得往一边倾斜了一下,后退了好几步,伸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没有摔倒。

“……!”

“哎哎哎!圣上使不得啊,娘娘他……”苏杭突然从房间里的镜子之中钻了出来,恰巧碰上了家暴的一幕,连忙上前来接住了纨贝勒摇摇欲坠的身形,出言阻止道。

“用你多嘴!?”

他还来不及解释,就被纨贝勒一声喝断了。

金文玲在他摔出去之前的一刹那就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

苏杭看了看纨皇后的脸色,后者对他杏眼圆睁,唬得他缩成了一团儿不敢多说,搭讪着笑道:“没……没大事儿,内个,我先去看看太傅怎么样啦。”

一溜烟儿的火光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连门都来不及开,跐溜一声钻进镜子逃开了清官难断的家务事。

“嘿嘿……”

纨贝勒心虚地干笑了两声,试探着拉住了金文玲的胳膊。

“真的没大事儿,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嘛,就是……”

他脸上显现出了很为难的表情。

“蜜蜜,要是以后你再想拿我当沙包,咱们能不能点到为止啊?”

金文玲早就注意到了,纨贝勒的体质不对,以前他们开玩笑的时候也经常过上两招,自己虽然在招式上面占得到便宜,可是单凭绝对力量,根本不可能胜过这个壮得好像一头熊的男人。

可是现在的他看上去是那么脆弱,仿佛自己随便打两下都会摇摇欲坠似的,刚刚挨了耳光的脸上已经肿了起来,撕扯之中碰撞过的地方也渐渐地显出了淤青的颜色。

“他们怎么你了?”

金文玲的声音沉静了下来,已经听不出任何愤怒和焦灼的成份,山雨欲来。

“没有没有!”纨贝勒很急切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那种青少年特有的慌张表情,仿佛是被人误会的孩子正在急迫地想要撇清自己的嫌疑。

“我是鬼玺嘛,就连十殿阎君都要让我几分,寻常的小鬼儿怎么会欺负我呢?你想多啦……”

金文玲不跟他多少,身形一动欺上身来,攥住他的手腕,反剪了一条胳膊在背后,膝盖抵在他的腰窝上面,不轻不重地向下一压。

“哎哟!蜜蜜饶命啊……”

“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你先放开我啊,我已经不年轻了,老胳膊老腿儿的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金文玲听着他耍赖的声音,高挑的京白,心里既安心又心疼,他放开了他,动作轻柔地将他搀扶起来,摸了摸他身上的伤痕。

“我……”

纨贝勒偷偷摸摸地探头看了看金文玲的表情,在后者与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又很快地避开了,有点儿心虚地说道。

“我交出了兵权,换你可以自由使用这副身体的权力。”

“兵权?”

“嗯,太傅不是也跟你说过了嘛,凡事因为鬼玺调弄起来的战争,死难的士兵和平民死后都是我的鬼卒,就好像上次你的活人俑遇到的那支过路的阴兵一样。”

“嗯,然后呢?”

“十王殿肯定忌惮我啊,正巧这一回我有求于人,他们还不趁此机会狮子大开口啊?不过对我来说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又不像你是做过皇帝的人,对那玩意儿本身也没什么兴趣,就答应了,只不过……”

他垂头丧气地迟疑了一下。

“那个过程挺伤身的,我现在还有点儿虚呢,养养就好啦。”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金文玲的声音听起来慢条斯理、漫不经心的,纨贝勒却知道这是前方高能预警的标志。

“没……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啦,那些变态真不愧是发明了刀山油锅的主儿,什么作践人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苏杭看样子已经去对玉太傅和盘托出了,这会儿得了空子,又怕他们夫夫继续家暴,知道纨贝勒的身子现在可不能再继续cos沙包,就火烧了屁股一样地从镜子里又钻回了房间,正瞧见金文玲又在欺负纨贝勒,实在看不过去,就出言替他呛声了一回。

纨贝勒狠狠瞪了他一眼,做个杀鸡抹脖儿的眼色,谁知道苏杭也受了挺大的刺激,替他不值起来,絮絮叨叨口没遮拦的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怕怎的?又不是咱们的错!十殿阎君说了,皇后娘娘是*鬼玺,本身就是兵权,也不是写一份文书与人无尤就行的,只能剔去仙骨、炼化印信,娘娘现在全身的骨头都被他们动过了,能不疼嘛!圣上你还打他……”

“滚犊子!”

纨贝勒脸上一红,好像很不愿意提起自己受的委屈,照着苏杭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直接把他塞进了镜子。

“哎嘿,你别听他瞎说啊,我不疼、不疼……”

纨贝勒嘴上那么说着,可是左手又下意思地捂了一下自己方才被金文玲扯动了的胳膊上面。他看着他面沉似水的脸,有点儿心有余悸地上前去,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你疼不疼与我什么相干!”

金文玲反而一把捏住了纨贝勒的下巴,非常强悍地把他按坐在了身后柔软的沙发上面。

他的话听起来很无情,动作却又温柔宠爱,让纨贝勒有点儿身处冰火两重天的意思。

“你不是说过了要做朕的东西吗?为什么要把处置权交给别人。”

他摸着他的脸,动作轻柔、语气痴迷,曾几何时在他还不懂男女情爱的时候,也曾经这样抚弄过他,他在他的龙书案上面无声地陪伴,与这小皇帝一起走过了如履薄冰的少年时代。

“你不讲道理。”

纨贝勒的声音带着装模作样的委屈,瞪着小鹿般纯良的杏眼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明明是你先背着我去找蚕马的,这回知道了吗?我当时有多难受?”

“……”

“好啦,我真的没事,他们不过是剔去了我少半的仙骨,因为我个子太大,再剔下去一点儿就撑不住啦,唉,你总是说作为男演员一定要减肥,都是我不听你的话,现在才回这么辛苦的,假期也快过去啦,你陪我节食好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唇就被人十分强势地夺走,皇帝的爱是那么富有掠夺性,几乎含住了他的整个儿唇瓣,略带惩罚性地啃咬着,舔吻他曾经带给他隐秘伤痕的犬齿。

“呵……”

他呼出了一丝带有阴柔气质的叹息,将吻痕从唇边、脸颊,一路蔓延到了很深刻的地方。

“蜜蜜!”

纨贝勒沉浸在情|欲之中眯起的眼睛倏忽睁大了,低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别吵。”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仰望着这个用血肉之躯保护过他的男人。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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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殿。

“嘶!轻点儿……”魏相爷蹙着眉头,很不耐烦地嘱咐着给他擦药的崔判官。

“这就是廷杖啊?疼不疼啊?”

“要不你试试?”

“免了免了,我原先还挺嫉妒你的,以前咱俩就是同殿称臣的好基友,凭啥就你进了凌烟阁,如今看来,你现在辅佐的这一位也真是龙性难撄,这就叫山高于海,浪必摧之,抚摸。”

“我看你就是个浪催的,起开。”

魏相爷捂着屁股一切一拐地离开了崔钰的寓所,心说以后就算是十王殿要把他下了油锅,他也再不敢碰文纨皇后一根头发了。